148.第一百四十八章[第1页/共4页]
阿娣笑道:“我又不是郎主,会轻身工夫。”
阿息不知母亲为何俄然难过,依在她身上够她垂在地上衣带,咕咕叽叽说些玩弄了人的对劲事,忽闻守门的仆妇面带笑意,仓促跑来报信。
沈拓一愣,揖礼拜别,心中道:也是也是,既有分开时,自有相逢日。阿翎在外流浪,缺银少食,家中船只如果遍及几州,许能分忧。
沈家水运早在桃溪一家独大,又在宜州占去一席之地。何家旧宅迎得旧主,铺新瓦刷红漆,院中挖渠引水,又植各色花木,上一屋主不识风雅,倒将一些古画尽折与了沈家,虽非名家传世之作,却也经得赏玩。
季蔚琇反问:“沈郎君这般看轻阿翎?只拿他当小儿利用?”
何栖别过脸,欲展颜泪却先至,道:“大郎何必自欺,阿翎不过之前涣散,我们日夜叨扰只令他改过来,他无依浮萍,视我们嫡亲,一一收了臭脾气。比如野雀成了家燕,养得熟了,倒又将他撇在荒山野地,令他单独度日。”
何栖一点他的鼻子,轻斥道:“混闹,摔下来断了腿如何是好,你阿爹也不是粗糙皮猴,你叔父更是慎重,只你上蹿下跳一刻也不得安适。”
天涯路远,可有归期?海阔山高,可有归处?
“娘子,门子来报信,郎主本日归转,车都到门外了。”
沈拓痛失厚交兄弟不免迁怒,道:“他纵无知也比丢命流亡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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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息一嘟嘴撇下阿娣,巴嗒巴嗒跑向何栖,眨了黑溜溜的双眸,道:“阿娘带我去。”
沈拓深觉得然,接过阿息抛了抛,道:“好儿郎,快些长大,等你叔父返来。”
施翎重将厚厚的蓑衣披好, 一顶斗笠掩去端倪,斜风寒雨反衬得屋内昏灯暖和, 即便惨惨将熄, 倒是停靠可归之处。
真好,此生别无他求。春来,许有归期。
沈拓比及天亮,拿凉水泼面换了身衣物,打伞去了桃溪县衙,季长随面有倦色,抱怨道:“沈郎君来得忒早。”
暑去寒来,阿息跌跌撞撞见长,本日还在盘跚学步,隔日便追着小丫环扭捏小跑;昨日似还在榻上翻爬,本日已爬高爬低翻箱倒柜。
何栖不由想起他幼时施翎抱着飞上蹿下,累得喘不过气来,思及都惹人发笑,摸摸他的头道:“阿娘也不会,等你阿爹返来。”
阿娣动摇手:“阿息饶了我罢,我又未曾生得翅膀,如何到屋顶去。”
沈计抱怨几句不再提及,县里贴了布告,何栖见沈计贴身小厮鬼鬼祟祟出门刺探,便与沈拓道:“阿计那边,怕是未曾瞒畴昔。”
于他,更是知还不得还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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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去看书记,只赵宜一人画影,施翎到底遁形隐迹,偷得一线朝气,昱王不知出于甚么目标隐而不报。
年年重九,黄花堆金,登高远眺插遍茱萸,唯少一人。
季蔚琇道:“沈郎君应知施翎的心性,他若得知太守出事,京畿重地哪怕龙潭虎穴他怕也要去闯一闯,反倒送他一条性命,不如趁早相告,反有图谋之处。”
二人对视一眼,何栖摊开他的手心,写了一字,沈拓亦回写一字,写罢攥过何栖的手紧紧握在手掌中。
沈拓点头道:“你我也只作不知。”
施翎将马鞭握在手里, 道:“哥哥与嫂嫂保重, 他日返来, 再与哥哥痛饮三百杯。”他一挥鞭子, 鞭哨破开暗中雨幕, 击碎落雨千点, 一马一车转眼便隐入茫茫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