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第2页/共4页]
偌大的紫云观,很快便只剩下了高洛神一人。
传闻,母亲在生她的前夕,父亲曾梦回东都洛阳。梦中,他以幻为真,徘徊在洛河两岸,纵情放歌,于狂喜中醒来,不过是倍加难过。
李穆的面庞,跟着光芒的动静,仿佛也随之,敏捷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除却家世,高洛神人如其名,才貌名动建康,七年以来,求婚者络绎不断,几近全数都是与高氏相婚配的士族杰俊后辈。
何况,高洛神自十年前起便入了道门,发誓此生再不复嫁。
“你因了军功,现在申明高文,本正可趁此良机,结好过各方,今后如鱼得水,出息不成限量,你却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宁背上一个挟恩求报、趋炎附势之名,也不吝同时开罪高氏与我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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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曾猜想,父亲为她如此取名,这此中,何尝不是没有吊古怀今,思深寄远之意。
她的堂姐高太后,因了十年前的那件旧事,知亏欠于她,亦不敢勉强。
她整小我,重新到脚,刹时便被江潮淹没,不见踪迹。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合法花信之年,却已寡居七年之久。
高洛神闭目。
“我听闻,因你执意求娶高氏之女,高相公迫于无法,将于重阳日试你。”
大家都知, 羯人军队残暴成性,每攻破南朝一城, 必烧杀奸掠,无恶不作。现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无人道,传闻曾将南朝女俘与鹿肉同锅而煮, 命座上门客辨味取乐。
但是彻夜,这江潮声,听起来却也如同羯骑南下收回的地动般的鼙鼓之声。
她却没有涓滴的惊骇。
晚风疾作,卷的两人衣角翻涌。
身后的羯兵越来越近,声音随风传来,已是清楚可辨。
李穆一笑:“承蒙陆公子瞧得起我。不知公子此行,意欲为何?”
一滴一滴,溅在她的面额之上,溅花了她那张娇美如花的面庞。
北伐光复失地,光复汉家故国,是父亲这平生最大的夙愿。
他的双眸笔挺地望着李穆,语气安静,但眸底深处,却藏着一种被压抑的,深切非常的模糊气愤。
沉默了半晌,陆柬之盯着李穆,问。
“李虎贲,你为何,定要求娶相公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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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洛神没有转头。
兴平十五年,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晓得了死别的滋味。那一年,和她情同亲姐弟的十五岁的堂弟高桓,在安定宗室临川王兵变的战事中,不幸罹难。
无数个从梦魇中醒来的深夜,当再也没法睡去之时,独一在耳畔伴随她着的,便是那夜夜的江潮之声,夜复一夜,年年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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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声音,伴跟着纷沓的脚步之声,从身后传来。
她更曾经想,倘若十年之前,阿谁名叫李穆的男人没有死去,现在他还活着,那么本日之江左,会是多么之局面?
他仿佛一头受了重伤的濒死前的暴怒猛兽,下一刻,便要将她活活撕碎,吞噬下去。
一向以来,高洛神都想将那张眼眶滴血的男人的脸,从本身的影象里抹除而去。
江潮不复半晌前的暴怒了,卷出一层层的红色泡沫,将她完整地包抄。
甚么都结束了。
江水卷涌着她垂垂漂泊而起的裙裾,如同散开的一朵花儿,肥胖如竹的身子,被波流推着,在江风中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