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 /11/01[第1页/共3页]
那船上人见风起了,扯起半帆,不问东西南北,随风势漂去。模糊瞥见一岛,便带住篷脚,只看着岛边使来。看看渐近,恰是一个无人的空岛。但见:
文若虚见人散了,到舱里把一个钱秤一秤,有八钱七分多重。秤过数个都是普通。总数一数,共有一千个差未几。把两个赏了船家,其他清算在包里了。笑一声道:“那盲子好灵卦也!”欢乐不尽,只划一船人来对他谈笑则个。
世人到了一个波斯胡大店中坐定。内里仆人见说海客到了,赶紧先发银子,唤厨户包办酒菜几十桌。分付伏贴,然后踱将出来。这仆人是个波斯国里人,姓个古怪姓,是玛瑙的“玛”字,叫名玛宝哈,埋头与海客兑换珍宝货色,不知有多少万数本钱。世人走海过的,都是熟主熟客,只要文若虚未曾认得。抬眼看时,元来波斯胡住得在中华久了,衣服言动都与中华不大别离。只是剃眉剪须,深眼高鼻,有些古怪。出来见了世人,行宾主礼,坐定了。两杯茶罢,站起家来,请到一个大厅上。只见酒筵多完整了,且是摆得济楚。元来旧规,海船一到,仆人家先折过这一番接待,然后发货讲价的。仆人家手固执一副法浪菊花盘盏,拱一拱手道:“请各位货单一看,好定坐席。”
当夜无词。次日风息了,开船一走。不数日,又到了一个去处,倒是福建处所了。才住定了船,就有一伙惯伺侯接海客的小经纪牙人,攒将拢来,你说张家好,我说李家好,拉的拉,扯的扯,嚷个不住。船上世人拣一个一贯熟谙的跟了去,其他的也就住了。
树木参天,草莱各处。萧瑟径界,不过些兔迹狐踪:坦迤泥土,料不是龙潭虎窟。混茫内,未识应归何国辖;斥地来,不知曾否有人登。
乌云蔽日,黑浪掀天。蛇龙戏舞起长空,鱼查惊惺潜水底。兵舰平常,只如栖不定的数点寒鸦;岛屿浮浮,便似及不煞的几双水。舟中是方扬的米簸,舷外是正熟的饭锅。总因风伯大无情,乃至篙师多失容。
说话的,你说错了!那国里银子如许不值钱,如此做买卖,那久惯漂洋的带去多是绫罗缎匹,何未几卖了些银钱返来,一发百倍了?看官有所不知:那国里见了绫罗等物,都是以货交兑。我这里人也只是要他货色,才无益钱,如果卖他银钱时,他都把龙凤、人物的来买卖,作了好代价,分两也只得如此,反不便宜。现在是买吃口东西,他只认做把低钱买卖,我却尽管分两,以是得利了。说话的,你又说错了!依你说来,那帆海的,何不但买吃口东西,只换他低钱,岂下无益?反侧重本钱,置他货色怎地?看官,又不是这话。也是此人偶尔有此横财,带去着了手。如果故意第二遭再带去,三五日不遇巧,等得希烂。那文若虚运未通时卖扇子就是表率。扇子还放得起的,尚且如此,何况果品?是如许执一论不得的。
世人事体完了,一齐上船,烧了神福,吃了酒,开洋。行了数日,俄然间天变起来。但见:
正在群情间,只见起首买十个的那一小我,骑了一匹青骢马,飞也似奔到船边,下了马,分开人丛,对船上大喝道:“不要零卖!不要零卖!是有的俺多要买。俺家头子要买去进克汗哩。”看的人闻声这话,便远远走开,站住了看。文若虚是聪明的人,瞥见来势,已瞧科在眼里,晓得是个好主顾了。赶紧把篓里尽数倾出来,止剩五十余颗。数了一数,又拿起班来讲道:“适间讲过要留着自用,不得卖了。今肯加些代价,再让几颗去罢。适间已卖出两个钱一颗了。”其人在马背上拖下一大囊,摸出钱来,另是一样树木纹的,说庄”如此钱一个罢了。”文若虚道:“不甘心,只照前样罢了。”那人笑了一笑,又把手去摸出一个龙凤纹的来道:“如许的一个如何?”文若虚又道:“不甘心,只要前样的。”那人又笑道:“此钱一个抵百个,料也没得与你,只是与你耍。你不要俺这一个,却要那等的,是个傻子!你那东西,肯都与俺了,俺再加你一个那等的,也不打紧。”文若虚数了一数,有五十二颗,准准的要了他一百五十六个水草银钱。那人连竹篓都要了,又丢了一个钱,把篓拴在顿时,笑吟吟地一鞭去了。看的人见没得卖了,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