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门关[第3页/共4页]

床上，谢翠娥泥水、雨水、汗水、羊水混在一起，湿了满床，一片狼籍。

江一龙缓慢地把几个大脸盆接在了水柱下。雨水打得脸盆水花四溅，咚咚作响。不过两三分钟就接了大半盆。

“你莫过来！”

夜，乌黑一片，除了偶尔的闪电，看不到一丝亮光。雷声、风声、雨声，交叉成一篇可骇的乐章。

谢翠娥现在已经累得没有力量发言，衰弱地喝了几口红糖水，就力竭地昏睡畴昔。

江一龙笑了笑，“放心喽，腊鱼在库房里，人在屋里，能有啥事喽？倒是你们重视板栗、毛毛他们不要到船边上耍水。爷老倌一落雨就风湿痛，脾气不好，你们谨慎挨骂。”

江甲龙昂首望瞭望禾滩顶上的石棉瓦，嘀咕了一句，“天老爷诶，不得垮吧？”

“你快下来。”

望着这个重生命，江一龙含着热泪，欣喜地扬起了嘴角。从明天起，他成为了一个父亲，他感受身上背负了更多的任务，可心底滋长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余小莲把洗濯洁净的毛毛随便裹了条毛巾放到江一龙的怀里。肉肉的、软软的、皱巴巴的一团，仿佛……刚蜕皮的春蚕。

江一龙一时半刻真的想不出挽救这个局面的体例。如果大哥二哥在这里，三兄弟还能奋力支撑一下，但是现在这里只要他和怀着身孕的堂客。

“你把翠娥放床上去，多烧几壶开水。”宋金花有条不紊地叮咛。

到了渔业厂，贺贵明看着面前一片狼籍，倒吸了一口冷气。“如何墙都倒了咯？”

刚进七月，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天空像墨汁感化过，浓云低垂，暴风吼怒，雷声霹雷，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湖面上，波澜澎湃，风吹得桅杆摇摇欲坠，一道道闪电如同金龙入海直劈湖面，有经历的渔民晓得这是暴风雨到临的前兆。各户渔家都把渔船泊进了船埠，或者寻个避风的港湾临时遁藏暴风雨。

时候仿佛凝固了普通，屋内痛苦的哀嚎异化在屋外的风雨声中，让每一秒都如刀割一样冗长。

“贵明，你去肖队长屋里请他夫人过来。”

“你们两个……”贺贵明的老婆宋金花气喘吁吁地跟在摩托车后跑了过来。

江一龙推开里间的房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吓得他手一抖，“翠娥没事吧？”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这如果一个不好……江一龙不敢再想，他回身跪在了关公和杨泗将军的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祈求菩萨保佑她们母子安然。

王婆子感喟一声，“这类气候生崽，作孽咧！”

下一秒，铁柱子回声断裂，石棉瓦棚子正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块块地倾斜陷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墙上、堆栈房顶上，碎成了渣！

暴雨砸在江一龙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总算歇几天了，那我们就先归去了。”刘贵美说。

江大龙、刘贵美把晾晒的最后一批腊鱼送进了熏炉。江甲龙和郝爱妹给库房屋檐下堆的锯木屑盖上了厚厚的防水油布。江一龙和谢翠娥把库房里的成品腊鱼整整齐齐地码在防潮木板上，用一层层透明塑料膜盖了又盖，恐怕雨天上了潮气，影响腊鱼的品格。

俄然，堆栈顶又一处瓦片哗啦啦地坠下，砸进了腊鱼堆里。雨水如瀑布普通刹时就在红色塑料膜上会聚成一个小水坑。这么大的雨，这类红色塑料膜底子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