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漠北[第1页/共4页]
余巧巧俄然轻笑,指尖拂过麦穗上的露水:“半夜天落的雨,辰时便收了。”她回身时裙裾扫过康婶的旧布鞋,“就像有些人,该来的总会来。”
药罐咕嘟冒着苦气,映得她眉眼恍惚。忽听得门帘响动,晏陌迟拎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出去:“娘子既承诺要养我……”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她颈间,“总得尝尝为夫的技术。”
“康婶。”余巧巧俄然翻开灶上陶釜,蒸气恍惚了眉眼,“新磨的粟米粉,给您蒸了桂花糕。”
康婶佝偻着背往村西跑时,余巧巧已迎上马队。为首者玄铁面具覆面,腰间弯刀缀着狼牙:“小娘子,可见过陌生男人颠末?”
康婶枯枝似的手指导着晒场边堆成小山的耕具:“要老身说,种粟米就够折腾,偏还要掺杂山药……”话到此处俄然噤声,眼神驰东屋飘去。
黑暗里银簪寒光一闪,“穗愈沉,头愈低。”
“是漠北王庭的徽记。”余巧巧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水,“三年前漠北大乱,逃亡的贵族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娘子好眼力。”晏陌迟甩下獠牙,剑穗上缠着的铜铃叮咚作响,“这牲口糟蹋的不止麦田……”他靴尖踢开獠牙上的布条,半截染血的袖口鲜明绣着“赵“字。
暮色里传来马蹄踏碎露水的脆响,晏陌迟的玄色衣摆掠过麦芒。余巧巧望着他马鞍上闲逛的野猪獠牙:“康婶瞧,这不是逮着拆台的牲口了?”
村口老槐树下,康婶挎着竹篮的手紧了紧。五个新妇围成的圈像张收拢的鱼网,王孀妇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正戳向她。
“跟我娘。”余巧巧吹灭油灯,“她说乱世求存,要像粟米——”
余巧巧的银簪俄然抵住贰心口:“相公的心疾,怕是要漠北的雪才气医。”簪尖挑开他衣衿,暴露道横贯胸口的旧疤,“就像这刀伤,非狼王利齿不能留。”
“巧丫头!“康婶拽住她退色的桃红袖口,“那些嚼舌根的……”
余巧巧盯着他挽起的袖管,那道狰狞疤痕泡得发白:“哪来的鱼?”
余巧巧猛地夺过菜刀,刀刃卡进砧板:“再提那铜钱,我就剁了你的爪子泡药酒!”
康婶的竹篮滚落田埂:“你早知姑爷的身份?”
“设圈套要带弩机?”张二苟俄然抬高声音,“昨儿我瞧见姑爷的箭囊……”他比划着拉弓的姿式,“那铁箭头,可不是猎户用的。”
余巧巧偏头避开,一粒粟米黏在汗湿的额角:“康婶瞧这籽粒,王掌柜说是新育的良种。“她拈起颗滚圆的粟米对下落日,“如果间作山药,垄沟得再深三寸。”
“他是谁不首要。”余巧巧掐断抱病的秧苗,“首要的是,现在他是余家的上门半子。”她俄然轻笑,“就像这粟米,管它是漠北种还是江南种,能成果就是好种。”
“巧丫头快歇歇!”老妇人撂下篮子就去夺她手中的簸箕,“我们雇的那帮男人手脚敏捷得很,杂草清得半根不剩,地也夯得瓷实。”
“山药最忌重茬,这匣子里的轮作图……”余巧巧指尖抚过泛黄的绢布,“还得托您收着。”
“康婶子,你家姑爷夜里可有力量?”李二娘挤眉弄眼,“瞧他那腰身......”
“张叔他们本日收麦。”余巧巧将披风团进竹篓,“劳您煮锅绿豆汤,多放些薄荷叶。”
老妇人却杵着不动,鞋尖碾着晒场边的野草:“姑爷他……老身今儿在村口见着李货郎,说是在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