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狗哥送桑果[第2页/共2页]
话没说完,陶罐俄然被只粗粝的手按住。康婶的皂角味混着麦饭香钻进鼻尖:“您瞅瞅日头,小邓猎的野鸡都熬成汤了!”
油灯在穿堂风里晃了晃,将康婶附耳余巧巧私语的影子也动摇起来。
余巧巧头也不抬:“搁灶上温着,我验完这茬……”
风吹柴门吱呀作响,康婶端着粗瓷碗的手顿了顿,油灯将余巧巧低垂的眉眼映得忽明忽暗。
余巧巧传闻余狗蛋来了,葱管似的指尖搭上门栓,康婶枯树皮般的手掌立即压上来:“丫头且慢!这黑灯瞎火的……”
“话说小邓这么晚还没返来,怕不是出了甚么事……”
“申明能抗春涝!”康婶俄然接话,“这话您念叨八百遍了。”她摸出个油纸包,“前日晒的南瓜籽,按您说的用草木灰拌过。”
“野鸡?”余巧巧这才瞥见康婶捧着的粗陶碗。麦饭上铺着焯水的灰灰菜,野蒜油混着陈醋的酸香勾得她肚肠咕噜作响。
油灯又爆了个灯花,康婶俄然感喟:“店主这般冒死,真能种出亩产八石的仙麦?”
她指尖拂过布面凸起的纹路,想起客岁饥荒时,康婶拿亲孙换的半袋黍米。
“按您教的体例,冷水下锅添勺醋。”康婶对劲地翻开灶间布帘,“您尝尝咸淡?”
“半夜半夜的,狗蛋你跑这来做啥?”康婶攥紧门栓,青布裙裾被风掀起一角。
“狗哥可贵来呢。”余巧巧偏头轻笑,鬓边银簪坠着的流苏扫过康婶手背。
话音刚落,康婶已瞥见篓底排泄的可疑水渍。
“小邓晌午就进了山!”康婶一把拽住她袖角,“您这都好久没出屋了,外头传闲话说……”
“剥了皮硝制,开春能换半石盐。”余巧巧蘸着汤水在桌上画圈,“您记得把狐尾毛留着,制接种笔正合用。”
余巧巧终究暴露笑意,就着油灯细看籽粒纹路:“纹路比上批深,保准出苗划一。”她俄然嗅到焦糊味,“哎呀我的菌丝!”
余巧巧嚼着混了野蒜油的饭团,俄然瞥见墙角水漏:“戌时三刻了?”她慌镇静张摸出个羊皮本,“快!把西厢第三排陶罐搬来!”
“后山摘的刺莓熬的酱。”康婶黎黑的脸上浮起笑纹,“上回您说醋精伤胃,俺就深思……”
余巧巧浑不在乎地甩开手,竹镊子尖挑起粒饱满的麦种:“您瞧这胚芽,比平常麦种粗两分。”她将种子浸入青瓷碗的盐水中,“如果沉得快,申明……”
夜风卷着柴烟扑出去,康婶俄然抬高嗓音:“今儿在集上传闻,小邓在找甚么……甚么硝石矿?”
余巧巧抿了口汤,俄然瞪大眼:“这酸味……您把陈醋换成野莓汁了?”
他忽地抬高嗓子靠近,“可我这当哥的心疼妹子啊,传闻邓家那病秧子……”
“固甚么菌老身不懂。”康婶往她嘴里塞了块麦饭团,“就晓得店主再熬下去,该比村头张老夫还显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