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第1页/共4页]
那伎女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壮汉便围上来盯住了黄大人他们,尽是防备地说:“我们娘子只在这里住,别处哪儿也不去,不必请了!”
黄提学挥了挥手,叮咛道:“不在这里听了,问出告状房在那边,我们先去告状房寻人。”
那男人重重叹了一声:“也就是王家的佃农这般苦,数不清的租佃压在身上。似我等在城里做个小本经济,托着我们县彼苍宋大老爷庇护,也吃得肉、吃得糕,买卖好时些还能与人到荤茶社要些个酒菜。哪至于欠下还不尽的高利贷,叫人把女儿也拉走的?”
他为王家筹办的结局又是甚么?
他想问的两小我都住在告状房里,不容靠近,而王家人更是被守得森严,窗户上都看不见人影。一个衙差去检察四周,返来凑到耳边低声奉告他:“那窗户都是反着光的,又不像瓷片,不知是明瓦还是琉璃,端的豪侈。”
进城不远, 只见夹巷民居外站着个盛饰艳饰的女子,手按红板, 正在击节自唱。中间有很多穿戴腰机布粗衣的百姓围着听唱, 人群直堵上官路, 那赶车的差人不敢快走, 勒马慢行几步, 就听风中送来一声银盆浸月般的【赏花时】。
黄大人觑着对方人多,不是问话的好机会,便客气地说:“鄙人是本土客人,头一回听这篇诸宫调,实在冷傲,想趁还在武平时多听几次,不知娘子今后还在这里唱么?”
随行的差役都忍不住骂道:“他们父女已颠末得如许苦了,那王家是甚么心肠,忍心将人家父女全都逼上绝境!”
围听的人轰然喝采,黄大人也安坐不住,站在车门后踏板上,俯身望向唱曲的女子。
曲声并不暗澹, 乃至唱出几分娇俏欢畅,谛听其词却道尽了农家费事之境,不由民气生顾恤。黄巡按敲车壁叫差役停下, 回顾对田师爷说:“这曲子未曾听过, 写的又恰是农户苦处,似与那《白毛仙姑传》是一套的。看那女子路岐打扮,单独按拍而唱,莫非就是那老农说的告状人?我们去问问。”
那伎女抱着琵琶往回走,一旁几个壮汉替她清算凳子,护持她回院。黄大人身边几个差役忙拦下她,客气地问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我家仆人是从外埠来贩丝绸的客人,实在爱听这曲子,想请娘子到堆栈唱一回哩。”
那伎女缓缓唱罢,在黄大人略带期盼的眼神中嫣然一笑:“这篇《白毛仙姑传》固然未完,可唱到这里,奴也不能再唱下去了。这篇诸宫调的结局不由奴作,而由宋大人――何时王家那些人被夺了功名,宋大人能鞠问他们了,这曲子才气有下文。”
那伎女才要答话,中间却扑出一个打扮济楚,容色却极衰老蕉萃的女子,发狠地说:“当然是真的,那王钦连血脉相依的亲戚都害死,连明媒正娶的新妇都能卖掉,如何不能害杨喜儿!”
曲中唱的杨家父女不必然真有其人,但王家定然有多收田租、放高利贷、买良为贱之事。
几人骂了一阵,又忍不住低声问黄巡按:“依大人看,这曲里唱的究竟是真是假?那王家也是世居此地的大户,子孙都读了书的,真能做出如许禽兽不如的事体么?”
田师爷道:“要么干脆唤宋县令来,凭大人这双眼,莫非还看不出他是至心为民做主,还是邀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