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第1页/共3页]
可那人留给他的,竟然只是一个清冷的背影。
小寺人感激地看着他,道了声‘多谢秦大人’。
只见一只半大不小的狗儿,不知从那边跑了出去,身上湿漉漉的,尾巴摇的正欢,绕着她转了一圈,又走到江晚晴的身边。
江晚晴把书往中间一丢,用几块碎布挡住,平静自如:“小容子,你出去瞧一眼。”待容定出去了,她让宝儿服侍着穿上了鞋子下榻,又指着窗外一处,问道:“永安殿是在这个方向,我没记错,对吗?”
穿过七年烦复的工夫,穿过北地的风沙和帝都的雨,穿过冷香凝织而成的无形巨网,她终究转头,再一次望向他。
宝儿心头一惊,从进长华宫到现在,她从未听皇后娘娘说过这么悲观沮丧的话,就仿佛当真万年俱灰,不想活了。
秦衍之瞥见了,趁他迈开步子的顷刻,不动声色地伸出腿,绊了一下。
江晚晴数动手里的念珠,端倪不动,语气倒是心如死灰的绝望:“心死了,身子便成了一具空壳,保养的再好,又有甚么用处。”
宝儿的一颗心怦怦乱跳,顺着靴子往上,只能瞥见玄色的仙鹤祥云暗纹大氅,下摆绣着金色的边,针脚都是无可抉剔的邃密。
院子里的脚步声渐近,模糊掺杂着水花溅起的细碎响声。
她走畴昔,哈腰抱起小狗,低头问:“小东西,你是如何跑这儿来的?”
清楚就是纯粹的挑衅。
“秦大人,这伞……”
凌昭眼底的冷霜,终究化成了铺天盖地的风暴,狂怒地吞噬统统。他动了动唇,声线紧绷:“――秦衍之。”
秦衍之跟在背面,拎着狗笼子,身边的小寺人也给他撑了伞,只是仓促之下,到底顾及不到关在内里的小狗。
深宫里的一草一木,也因为阴沉的天气,添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庄严。
江晚晴动也不动。
室内清楚飘散着清冽的冷香,但凌昭的鼻息之间,缭绕不去、展转难消的,倒是那一年的血腥气,他的一口血吐在衣衿上,班驳淋漓。
凌昭道:“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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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定倒是警省:“娘娘,外边――”
这下子侍卫和宫人们慌作一团,为首的侍卫从速批示人,开门去追狗。
凌昭的目光停在素白的绢花上。
钢铁练就的心,这一刻也软了。
直到她被拉出门,直到门关上,完整隔断了室内的两人,她口中的‘娘娘’还是全无惧色,安然直视执掌生杀大权的男人。
江晚晴悄悄道:“听的见如何,听不见又如何?总之先帝一去,我全数的盼头、活活着上的意义,也全都没了,只剩一个福娃……”苗条纤细的脖颈缓缓垂下,语气染上了哀思:“……他是先帝独一的孩子。”
那双眼波流转之际,曾倾倒了多少世家公子的美目,波澜不惊的死寂中埋没的……
宝儿担忧道:“娘娘,您如何跪下了?快起来,外头下这么大的雨,您也不怕跪伤了腿脚――唉呀!”
话音方才落下,外头高耸地响起容定的声音,少年一贯清润暖和的声线,决计的扬高了:“拜见摄政王殿下,摄政王殿下万安。”
江晚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册页,薄薄的一本册子,有几页都翻烂了。
别人高腿长,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玄色缎面的靴子踩在水洼里,水珠四溅,大氅的下摆跟着他的步子,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