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今我往矣（大结局，二合一）[第4页/共5页]

话声未了，人已然落了座，利落地拈起一枚白子，按向盘中。

接下来，他们没再说过一个字。

“要不要我去请一趟？”好一会儿后，行苇提了个建议。

风拂杨柳，长草起伏，告别总有尽处，而远行的，亦终须远行。

“因为我看到了你，阿蛮。”陈劭道，清润的眸子里，一点一点，绽出笑意。

“幼年气盛，哪管得这很多？”陈劭以一语概括，自瓷盅里拣了两枚黑子，渐渐把玩着：“彼时我对这会旨是信之又信的。太妃娘娘命我靠近太子殿下，暗中考查其为人，我竟也一并照做了。现在想来，真是个楞头青。”

她弯眸笑起来，握紧了身边的那只手，亦被那只暖和的手反握。

“这都甚么时候了，老爷还想着与人手谈？”一道不冷不热的语声飘来，冷酷得底子不像个下仆。

这是陈劭的未尽之言。

陈劭清润的语声，亦被这玉石之声打散，听来有些不大逼真：“此乃最后一局，官了子，为父便放心了。”

自送花节夜别后，陈滢常常回娘家，陈劭或是出门应酬、或是欢迎故旧，忙得不成开交，底子得空见陈滢。

无分对错，不管胜负。

“初时，为父另有些浑沌，虽照着书单读了统统的书，却仍旧不明不白地。只是……”他苦笑，神情间可贵地有了一丝难堪：“彼时为父也才只十二岁，涉世太浅，心中又实在思念亡母，糊里胡涂地便入了会，且一向对太妃娘娘的话言听计从，心底里实是视太妃娘娘如母，敬爱有加。而这一晃，便是十来年。”

掸了掸衣衿，陈劭撩袍坐下。

而其态度之平和，诚如陈劭方才模样。

这是他最为奇特的特质。

陈滢遂顺势点头：“好。”

陈劭此时却未在看她，仍旧盯着棋盘。

本来，陈劭跟随吴太妃，竟还是受了本身的影响？

陈滢霍然昂首。

风吹动着草叶，四下里喧哗一片，几只蜂蝶不知从那边飞来，逐花香而舞，嘤嗡不息。

充满伤害，却又令人沉迷。

明天真是个好气候。

长亭外，柳色渐深，长草如烟。重堆叠叠的绿，似一幕深深浅浅的碧纱，远远抛去天涯。

她不知该与陈劭说些甚么。

她敛着眸，怔怔望向案上棋局。

幸亏，陈劭的收场白，很合宜。

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会在路上相逢，相互问一声好，然后再举手道别。

可贵地，他未曾冷嘲热讽，言辞间亦没了往昔锋利，神情明朗、语气淡和，仿若与故交相谈。

“阿蛮，来陪爹着棋。”他笑着向陈滢招手，如同失落后重返国公府时，他偶尔会做的那样。

陈劭矗立着，月夜孤竹般的身形，在这一刻，蓦地迸收回浓烈的杀意。

固然并不体味陈劭，但是，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冲突气质，陈滢却感受得清楚。

因而，无言以对。

破天荒地。

长满杂草的小径，似还是当年模样，就连踩上小径之人，亦无窜改。

“啪”，陈劭终是落动手中黑子，微有些凉的语声，亦嵌在这玉石相击声中：“太妃娘娘的样貌，与你的祖母，很有几分类似。”

柳荫尽处，便是官道，夏季凌晨的朝阳，正迎头铺散开来，将这条路照得格外白亮。

“我曾想亲手毁掉风骨会。”陈劭突地又道，面色有一刹时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