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页/共4页]

鹿儿屋里还亮着灯，苏绚咬了咬牙，鬼鬼祟祟地踱到她房门口。

殿内满赋暗香，太后一袭紫红绣袍，花团锦簇地坐在铺了裘皮的暖榻上，手肘倚着榻上的小茶桌，打量桌上那盘解不开的棋局。桌的右边坐着霍老夫人。老夫人手捻佛珠，面庞寂静平和。

半刻钟后鹿儿终究忍无可忍，怒道：“这是要做甚！？出去！”

苏绚看了她一会，不笑了，眉毛耷拉下来，懊丧道：“我睡不着，内心不安生。”

大早晨的苏绚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披了件大衣，倚在门边看玉轮。

马车打道回府。豪华马车车顶镶着大大的“霍”字，旁的行人俱是纷繁遁藏。

苏绚龇牙咧嘴没形象傻笑，归正她遮着面巾，别人也瞧不见她的脸。也恰是因为她遮着面巾，别人瞧不见她的神采，能看到的，只是那双闪亮亮的笑弯的大眼，以及眼中溢满的笑意。

苏绚斜一眼甲乙丙，表示鄙夷。

鹿儿道：“蜜斯又为何不睡？”

老夫人：“……”

喜公公：“太医言道，须得静养几日。”

二十几年后，她老了，这樊丹城却越加昌隆敷裕了。她记得这处本来是间小酒坊，现已是家玲琅满目标珠宝店。她记得从这处拐出去有条冷巷，巷子里卖的尽是吃食。畴前最盛名的那家羊肉炒皮酿的老板娘与她熟悉，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太后道：“回府何为，午膳咱吃一处罢。”

鹿儿道：“蜜斯可还记得乐知府的周庆周副判官及那晋了殿试的孙苑香？”

伴计小哥就不耐烦了：“甭管掌柜的在不在，都获得背面列队去。这么多人等着呢，您别给人迟误时候。”

老夫人接过油纸包的炒皮酿，往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

苏绚顿时蹦出三米远，对劲大笑道：“到您手里就是您的了，还付银子做甚！”说完一溜烟从速跑。

小百姓甲：“哪家的夫人，瞧着眼熟哪。”

老夫人也跟着起来了，道：“我便不去了，回府里歇着，秋乏。”

苏绚美意提示道：“人这般多，皮酿又都是现炒，许得等上一个多时候哪。最怕的是，等了一个多时候，好不轻易盼到了罢，伴计小哥忽地吼句：今儿卖完了，明儿再来罢――！哈哈。”

喜公公道：“当时穆林一族在江淮一带权势慢慢坐大，陛下削王收藩，穆林一族便由此式微了。这些年未曾再听闻过。”

喜公公忙道：“皇后昨日得了场热病卧床不起，托了陛下来给太后问安呢，说是天寒露重，太后须得细心身子……”

老夫人道：“如果此后没了下人呢？”

老夫人淡然看着她，道：“多谢女人美意，老身等一会也无妨，女人拿归去与家人吃罢。”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弯月高悬，繁星点点。秋夜寒凉，苏绚被冷风吹得颤抖，脑筋更复苏了。

太后漫不经心道：“太医瞧过了？”

喜公公道：“穆林族氏本是江淮皇亲族氏，陛下即位那年，穆林老王爷带了小女来朝，太后自是见过的，怕是忘了。”

苏绚听完了。苏绚的脸白了。

两侍女面面相觑，一人道：“老夫人，这怕是不当……”

回了府里换了身衣裳，又径直去了清闲楼，看戏。

将军府乃多么严肃机灵之地，都丽堂皇守备森严堪比皇宫。前后两府上十处亭湖，赏花圃，五十余座大院套着上百余小院，上千间配房，鲜明占有了樊丹城城南四里长街的地区。府里管家、主事、副管家副主事不下二十人，少了一人自会有人替补，烦琐小事何需老夫人筹划。只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夫人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