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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音摆手说不消，归正也要安息了，便姑息着吧。

他下车后，打起了帘子，车上又下来一名男人，一身素面湖杭夹袍，披了件玄色薄氅，清爽超脱，贵气天成，举手投足间的风骚高雅竟把这马车也映托得亮堂了起来。

京郊的堆栈虽比不得堆栈豪华，但老是欢迎着来往京都的富商，环境倒也优渥。堆栈老板见这一行人虽打扮朴实，马车也是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但单单看那女主子的边幅与气度以及下人们的行动，便晓得这一行人来头不小。

她扭头就走，季翊也径直跟上，只是步子跨得大，与她并排走到了一起。

楼音虽没看清那是甚么，但恍忽也是晓得那是无形的，现在落在地上成了泥状，倒完整看不出来本来究竟是个甚么样了。

“你又加一床被子，是想捂得我出一身臭汗吗？”

季翊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弧度，她可真像一只雪猫啊。

这是他夜里的佳构。

枝枝点头，也不知说甚么，留了一句“主子一会儿下来，您等会儿吧”就回身上楼了。

枝枝撇嘴说道：“早去问过了，小二说克日供灯油的商贩没来，已经没灯油了。不如奴婢去其他屋子里拿几盏灯过来吧。”

楼音站到火盆边上，说道：“再去点几盏灯，屋子里太暗了。”

席沉说道：“昨晚该到了的。”

站到他面前，楼音一时又不知说甚么。问他何时到的？枝枝早奉告她了。为他为何来？密信里写得清清楚楚。楼音实在无话可说，便作算了，径直出发吧。

待统统都办理安妥了，楼音才慢悠悠地走下来，身上裹着毛茸茸的狐毛大氅，通透乌黑，她慵懒地看着上面的人，仿佛还没睡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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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说道：“没甚么，一堆雪罢了。”

“给。”季翊伸手，摊在楼音面前。

楼音见季翊站鄙人面，风吹散了他额间的发丝，偶尔有几片雪花飘到他眉间，也不见他伸手去拍一下，就凭那雪花熔化在他脸上，化作点点水光。

刚到酉时，枝枝便醒了，她轻手重脚地走出去，香儿等侍女已经在内里候着了。

内里冷得砭骨，枝枝没心机跟老板闲扯，三言两语便打发他了。刚回身，才瞧见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平头马车下来一人。玄色薄氅在这雪天里特别显眼，枝枝一眼就看到了。

女儿家梳洗老是费些时候，季翊站了好久还不见有人出来，正都雅见墙角积了一堆雪，便伸手抓了一把。想着捏一只精美的小猫，可手指却被冻得有些生硬了，也就简简朴单捏了这么个五官含混的小猫出来。捧着雪猫刚坐回马车，就瞧见枝枝下来了。季翊一向将手负在后背与她说话，连堆栈老板的碳火他都不敢靠近，可季翊昂首看楼上，窗子里人影还在攒动，可就是没有出来的意义。再磨蹭，小猫可就化了！

枝枝这就下楼去安排人手了，她们的马车安设在后院，临幸前她要再去盘点一下施礼。雪还在零散地飘着，枝枝捂紧了大氅，紧紧抱着怀里的手炉，走到后院挨个盘点行李。盘点完后便让车夫们把马车驱到前面去，候着楼音出来。

但是他却没到，楼音撇嘴，抱上一个手炉，说道：“筹办出发吧，也不必等他，他自会追上来的。”

枝枝一边铺床一边说道：“主子，您可不能小瞧这夜里的寒气，奴婢刚才去后院里走了一圈，差点把手脚都给冻僵了，今晚太冷了，您还是多盖点。转头着凉了，奴婢可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