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赈粮到了[第1页/共3页]

天已是亮了，章水生也醒了，也哭了一场，又昏睡畴昔。石头找了一张草垫子，裹了他祖母，与章杏两个拖到不远处的乱葬岗四周，挖了一个深坑埋下。李家四口人，不过月余就接踵去了三个，并列成一排的三个光秃秃土坟。石头跪在那边不肯起，他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只泪不尽，眼睛通红，嘴和脸颊干裂出血。

章杏赶紧将章桃拉过来，高低看一通。见她除了手腕处多了一道淤青外，别处都还好。松了一口气，跑棚子里一看。章水生不晓得从那里摸到一块石头在手，已经从草垫子上爬到门口了，前胸那伤已经崩裂出血了。

章桃睡下了。章杏坐在石头中间，想说些甚么，倒是甚么也说不出口。石头转过甚来，红着眼睛看着章杏，说：“为甚么朝廷不早些发赈粮？杏儿，为甚么朝廷不起初发赈粮？”

章杏与石头筹议一番，两人决定挪到最早死人破庙里去，那边因为最早呈现疫病的，现在已经无人再敢踏足了。实在正因为内里是最早呈现疫病的，内里东西全被燃烧一空，空中墙角也都撒过石灰了，反而比其他处所要洁净安然的多――现在城外哪一处没有死过人？人越多的处所，越轻易病发，死的越多。

搬到破庙那边后，章杏石头凡是昼伏夜出，到处寻食，偷拿抢杀一一做过。他们现在共同非常默契，常是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行事，尽管东西获得与否，不顾其别人死活。偶然候碰到更凶恶的，抢不过，便一走了之。

城外人海样杂多的流民在瘟疫发作后没多久，走的走，死的死，已是去了一大半了。

章杏看他的模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甚么都没有说。

但是章杏也不真敢冒然住出来，只在那破庙的内里朝阳靠墙处清理了一个处所出来，与石头简朴搭了棚子，把章水生与一并产业挪了畴昔。

看着那正在滴血的铁杵，此人顿时感受肩背钻心的疼，伸手一摸，满手猩红血，一时神采吓白了，再看面前两个神采差异的孩子，心中惊骇越盛――这那里像是两个半大孩子？杀人见血了，还不见半点怯色。这么凶恶，怕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都一定能拿得下了。看来此人肉是到不了嘴了。

章杏给章水生伤处换了一回药，又喂他喝了一碗汤药，安设他睡下了。再看看被翻得乱糟糟的草棚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大水还没有退去，瘟疫横行，淮阳已经不施粥了，饿死病死的人会越来越多，粮食匮乏，他们这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世人眼里只怕就是一顿鲜美大餐。本日的事情有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的。他们不能再这么大大咧咧呈现在这群饿很了的人面前了，必必要找个埋没地儿藏起来才好。

章杏睡到半夜被石头的哭声惊醒了，才晓得李洪氏已经去了。这些天李洪氏时昏时醒，她推测她约莫就是这几天的事，内心早有筹办，但是轮到事前，还是难过，一边哭一边给李洪氏擦洗换衣，将她清算的洁净整齐。

她能说甚么？说那些她听来的一星半点儿大事吗？有人造反，有蛮夷入侵，朝廷要打战，顾不得修大坝，疏浚河道，粮食先紧着打战的雄师。但是这些能安抚甚么都没有了的石头吗？这些间隔他们都太远了，甚么朝廷，甚么蛮夷造反，这些都太悠远了，石头不晓得，她初来这里，也不晓得。她只晓得，在这场大水里，死了太多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