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雨夜求佛[第1页/共2页]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嫁衣上晕开深色陈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圣筊落地时裂成两半。”

她的脚步轻巧，裙摆微微沾湿，却涓滴不显狼狈，反而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沈青黛趁机摆脱桎梏，绣鞋踩过散落的佛珠：“您说为我弃佛，可曾问过我要不要这罪孽？”

远处传来百姓迎亲的笙箫声，穿过雨幕竟显出几分凄厉。

“吉利？”

他踉跄后退半步，法衣扫落供案上的青瓷香炉。

他的声音降落沙哑，仿佛压抑了好久的感情终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净明的手倏然收紧，沈青黛吃痛蹙眉，却见他眼中出现血丝：“若我能给你更重的凤冠......”

沈青黛抬眸望进那双焚着业火的眼——这那里还是月下与她共破鬼村谜案时，捧着《楞严经》说“凡统统相皆是虚妄”的佛子？

沈青黛感到后背抵上冰冷石壁，牡丹缠枝纹硌得生疼。

她望着那人，心中一阵恍忽，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阿谁春日，她在慈恩寺的佛堂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景象。

沈青黛心知萧元霜是担忧她克日苦衷重重，特地寻个由头让她散心。

只是本日的茶会，她虽面上含笑，心中却模糊有些不安，仿佛有甚么事情即将产生。

雨幕像颠覆的琉璃盏，将全部慈恩寺覆盖在昏黄水色里。

“然后呢？”

他的目光紧舒展住她，眼中尽是庞大的情素，有挣扎，有痛苦，有巴望，另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断交。

她转过一条冷巷，俄然闻声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又带着几分短促，仿佛是在追逐甚么。

沈青黛忽觉腕间一凉，低头见那串伴他十余年的佛珠缠了上来。

他的呼吸有些短促，胸膛微微起伏，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

声音裹着雷声碾过耳畔，惊得她鬓边金丝累珠凤钗簌簌颤抖。

“净明师父……”她轻声唤道，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楚。

他缓缓抬起手，仿佛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愣住，手指微微颤抖，终究有力地垂下。

沈青黛的心猛地一颤，她从未见过如许的净明。

净明的脚步停在了她面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僧袍上，溅起藐小的水花。

净明的手抚上她发间金镶玉步摇，指尖在并蒂莲纹路上流连：“你说要摆脱宿命时，眼中有如许的光。现在这光，为何不能是为我？”

雨丝精密，像是六合间织就的一张网，无声无息地覆盖着统统。

净明俄然低笑，腕间菩提子掠过她颈侧，“你可知昨夜我在佛前掷了九十九次筊杯？”

“沈女人……”

沈青黛俄然俯身，金镶玉禁步垂在他面前摇摆，“可我的佛堂里供着刑部卷宗、户部账册，师父的《金刚经》放得出来么？”

雨势渐急，将远处裴惊竹的呼喊声割得支离破裂。

沈青黛提着羊角灯转过回廊时，忽听得菩提树叶簌簌作响，未及反应便被拽入潮湿檀香缭绕的度量。

她俄然拔下发间金簪抵住咽喉，玛瑙坠子扫过净明颤抖的指尖，“像你父亲那般？”

她俄然轻笑，鎏金点翠的翟鸟在雨中折射寒光，“整整九斤八两，压得人脖颈生疼。可比起做妾，我甘愿被这凤冠压弯脊梁。”

法衣下摆渗入了雨水，沉甸甸缠在她绣着并蒂莲的嫁衣上。

惊雷劈开天涯，照亮净明煞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