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第2页/共3页]

赵姨娘瞪得眸子子都快出来了，恨不能一巴掌将那猪一样的孩子给扇归去。吃吃吃！吃死你！

只见那孩子完整没了之前的超脱神秀，正微眯着眼，不顾花茎上锋利的刺儿，将几朵月季拽在掌心用力揉碎，暗红的花汁从指缝沁出，顺着乌黑的皓腕流入衣袖，染湿了一大片布料。而他却似毫无所觉，摊开掌心忘情嗅闻花朵被摧毁后披发的更浓烈，更纯粹的气味。

手里的糯米糕被打落，盛糕的碗碟也摔碎了，贾环任由赵姨娘捶了一顿才淡淡开口，“我饿。”

贾政为人陈腐，谨守礼教，是故，固然赵姨娘惯爱掐尖儿要强，但打帘、看茶、布菜、捶腿等服侍主母的活儿，她一样都式微下。如果让贾政晓得贾环连最根基的存候都不肯去，必会惹他讨厌。再者，这后院属老太太为尊，讨了老太太喜好，母子两也能多得些好处和便当。

但现在分歧了，自从碰坏了脑袋，环三爷再也不鬼鬼祟祟的瞟人，而是用他那双涣散地、乌黑地、幽深地瞳人直勾勾盯着你。他的目光里仿佛裹挟着甚么无形的东西，一丝儿一丝儿钻进皮肉，钻进心肺，钻进骨髓，把你藏得最深最隐蔽的阴私都勾出来。这份沉郁的气质在那靡丽表面的烘托下竟有种魔魅的吸引力，叫人想看，却也不敢多看。

大夫做了个揖，背着药箱仓促分开。

王夫人与周瑞家的对视，眼里闪过浓浓的耻笑。

“快让他们出去。”王夫人挑眉，甩帕子号召。

小圆桌上摆着三荤两素并一个汤盅，一双筷子麻溜的夹取食品，塞进一张小小的，红艳艳的嘴里，鼓起的腮帮子不断爬动，然后咕咚咕咚吞进肚子。

赵姨娘欲哭无泪，在外头搅烂了一根帕子才排闼而入，瞥见贾环正捻着一块糯米糕往嘴里送，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畴昔拍打他手背，喝骂道，“吃吃吃，整日就晓得吃！叫你进学你不去，叫你给老太太太太存候你也不去，你待要如何？将来宝玉承了家业，你拎一个豁口碗去街上乞食吗？你这不成器的小崽子，叫姨娘此后如何有靠！”

“再来一碗。”贾环抹嘴，将空碗递给立在一旁的小丫头。

想到这里，鹊儿抖了抖，再瞄向环三爷时，额角流下一滴巨大的汗水。

公然似饿死鬼投胎来了。王夫民气里万般鄙夷，面上却笑得更加慈爱，一叠声儿的叮嘱他慢点吃，吃完另有。

贾环坐定后便闻见一股浓烈的桂花香气。他吸了吸鼻子，涣散的瞳孔凝集起来，定定朝王夫人手边的一碟桂花糕看去。

“只要腐败的花朵，闻起来才醉人。你说是不是？”贾环抛弃掌心的花泥，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然后转脸冲鹊儿浅笑。瞥见斑斓的东西，他老是压抑不住心底的粉碎欲，下次得略微禁止点。

鹊儿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环三爷很叫人惊骇，她连对视都不敢，更何谈像之前那般挑衅犟嘴。

仓促赶来的赵姨娘挽救了水深炽热中的鹊儿，“环儿，大夫来了，快跟我归去。”说着，拽了人便走。

大夫解开纱布，语气略微惊奇，“咦，这才四天伤口就好了？”不过孩子的规复力本就很强，他并没多想，持续评脉。

“咳咳咳，终究活过来了！”好轻易咽下桂花糕，贾环长叹一气，不待赵姨娘收起惊魂不决的神采，转眼又捏起一个桂花糕持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