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房子修好了[第1页/共3页]

“分炊那日摁的指模，要不要找李主任念念？”

火光映得侧脸表面清楚。

八仙桌上摆满海碗，粉条炖肉香得人直咽口水。

“小叔，我数三声。”

一样来庆贺周大强一家燕徙新房的主任李大富，叼着烟卷从人堆里挤出来。

“他婶子，新灶台第一把火可得旺！”

周大强往灶膛添柴，一边添，一边摸了摸褶皱的衣角，接着把躬下去的背叶尽力直直。

“爷，奶。”

“孙子啊，爷奶来给你暖房...”

周兴发旱烟杆敲得炕桌砰砰响。

“杀人啦！亲孙子要杀爷奶啊！”

王秀娥拄着断拐杖扑在雪地里。

“闺女多吃点，瞧这瘦的...”

火星子“噼啪”炸响。

她身后的大铁锅“咕嘟嘟”冒热气。

周国宏哈腰拎起竹筐。

母亲陈翠娥从灶房探出头。

陈翠娥忙不迭接过珐琅盆，手指头在围裙上蹭了又蹭。

枯黄的脸笑出褶子：

“繁华啊，今儿宏伢子搬场，甭添堵。”

周国宏攥紧竹筐绳，指节捏得发白。

回身冲院里忙活的帮工喊：

“清雅同道，对不住。”

日头渐高。

“晌午管够肉馒头，大伙敞开了吃！”

“闺女快进屋，外头冻脚！”

右腿的纱布早拆了。

雪山可贵放晴。

肥爪子刚要往她腰上搭，周国宏的砍刀“咣当”劈在门槛上：

除了分炊，修屋子就是第二大的成绩。

村道上人影攒动。

里头摞着二十挂红鞭。

“恐吓谁呢？有本领往这砍！”

王秀娥搀着周兴发往这边挪。

“借您吉言，赶明儿给栓子说媳妇，婶子包个大红包！”

王秀娥：

瞥见坡下阴魂不散的两人。

“分炊文书可没说爹娘不能住新房！”

哈喇子差点淌到刀背：

栓子他娘挎着半篮鸡蛋挤进院。

人群嗡地炸开锅。

周大强蹲在门槛上搓麻绳。

周国宏拎起周繁华后脖领，像拖死狗般往坡下拽。

“繁华啊，娘这另有十二块八，明儿找刘半仙写个符...”

张清雅裹着红呢子大衣挤进人堆。

新房里

“哪来的俊闺女？跟哥进屋和缓和缓？”

王金花扑上来撕扯周国宏裤腿，被他甩手一推。

“老周家忒不要脸！”

“添啥堵？”

红纸屑雪电影似的飞满院。

“等摸清锁眼，半夜把铺盖卷搬出来，看他们咋撵！”

他扯开嗓门朝坡下嚎：

三道疤蚯蚓似的趴在小腿上。

“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

周兴发跟在背面摔旱烟杆，火星子溅在陈翠娥新纳的棉鞋上：

二百挂红鞭噼里啪啦震醒雪原，硝烟味熏得人眼眶发酸。

糯米浆糊的墙缝泛着釉亮。

清凌凌的嗓音刺破喧闹。

粗粝的掌心磨得通红：

松木大梁上悬着红绸布。

周繁华眸子子黏在张清雅细白的脖颈上。

张清雅小口啃着白面馍，颊边酒涡时隐时现：

下一瞬。

二嘎子抡起铁锹就要撵人，被周大强死死拽住胳膊。

枯树枝似的手指头直戳周大强鼻尖：

二嘎子抡着竹竿嚷嚷。

“二！”

粉条炖肉的香味勾得小白狼直挠门板。

一张树皮老脸挤出丢脸的笑：

风一吹，绸子角“哗啦啦”扫过新糊的窗纸。

重活一世。

这是昨儿特地去镇上供销社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