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地起高楼[第2页/共3页]

搓动手凑到周国宏跟前，他袖口暴露半截蓝皮本子：

“再闹全抓去公社写检验！”

周大强蹲在墙根摸砖缝，裂着嘴笑出一口黄牙：

冻红的鼻头活像颗山查。

张清雅的声音混着胶鞋踩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

周国宏耳根发烫，接过罐子的手差点打滑：

“呸！老子最见不得这号吸髓的蚂蟥！”

“爹娘年纪大，住新房天经地义！”

三间青砖房起了半人高的墙。

天还没大亮，村西头的坡地上就响起了“突突”的拖沓机声。

山羊胡上挂的冰溜子“咔嚓”断了：

望着封山的雪幕眯起眼。

“主任这是要盖公社新粮仓？”

“咋不想着宏伢子是你亲孙子？”

周国宏裹着厚棉袄蹲在草棚门口。

王秀娥拄着断拐杖扑在雪地里，枯树枝似的手指头直指彼苍：

“供销社新到的缝纫机票，给你娘捎来了！”

“人宏伢子起新房，关你屁事？”

他眯眼瞧着三辆拖沓机碾过冻硬的土路。

“山个月那事儿，要我现在抖出来讲？”

“宏哥！”

“好小子！”

老孙头一天到晚说这墙能扛大地动。

等开了春，这大山里另有更多繁华等着他掘！

“分炊文书上按的指模还没退色呢，轮得着你们指手画脚？”

小白狼叼着块骨头蹭他裤脚，被他拎起来塞回领口：

他转头看向周繁华：

“我给你挑实在人。”

“老不死的！客岁春荒你偷藏白面馍的时候”

糯米浆混着碎瓷片灌在夹层里。

“管晌午餐，管够。”

周繁华裹着新买的军大衣。

周大强佝偻的背可贵挺直。

话没说完就被陈翠娥一盆刷锅水泼在脚边。

“双墙夹层灌糯米浆，这规制比公社大院还气度！”

“宏哥，我爹让我来搭把手，管饭就成！”

勾得二嘎子直咽口水，砌墙的泥刀都快拿不稳了。

陈翠娥攥着豁口的珐琅盆。

“就这败落户......”

正要开口。

周国宏拄着榆木拐靠在草棚边。

背面跟着探头探脑的王金花。

临到早晨。

张学农来了。

腊月二十三。

“新房？！”

李大富捏着烟盒的手一抖。

小白狼蹿到砖堆上撒欢，爪印在霜白的砖面踩出串梅花。

陈翠娥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周兴发跟在背面摔旱烟杆。

周繁华肥手指头戳向砖堆。

“当年修公社粮仓，咱但是砌墙的一把妙手！”

“闹啥闹！”

声音越来越大。

周繁华三角眼滴溜转。

石灰粉“唰唰”洒在冻土上。

“要我说，等上梁那日，让爹往梁柱下一躺，看他敢不敢完工！”

陈翠娥蹲在临时搭的土灶前添柴。

“这俊闺女是画报上走下来的吧？”

眼角瞥见坡下晃来团痴肥的影子。

“这几日别上山，林场有人说瞥见熊瞎子足迹了。”

周国宏瘸着腿在四周转悠。

她俄然抬高嗓子。

却见母亲抄着锅铲冲出草棚，枯瘦的身子挡在砖堆前像只护崽的母狼：

怀里的小白狼俄然竖起耳朵。

“豁！你小子是真阔了！”

顿了顿，补了句。

“他娘，东屋盘火炕，西屋给宏伢子当婚房......”

他俄然抬高嗓门。

人群忽地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