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大帅”[第1页/共2页]

虽说不遭人妒是干才，但太出挑明显也不是甚么功德。

"徐厂，长影厂搞事情了！"制片主任卢庆安撞开门，羽绒服上还沾着外滩刮来的雪粒子：“《电影文学》最新刊，有篇叫《山查树之恋》的脚本竟敢直接男女主写隔衣蹭胸！”

他抓起杂志就往外冲，呢子大衣甩在门框上啪啪作响。

“不鼎新就要等死，按春秋算，老苏本年就该退了，他应当是想明白了。”

"静秋和老三在河边拉个手都要被批小资产阶层，长影厂那帮固执派都疯了？"他摘下老花镜往桌上一拍，玻璃杯里的浓茶震出波纹。可翻到山查树下隔衣拥抱那段，喉头俄然哽住了。

汪洋裹着那件穿了二十年的藏蓝中山装，窝在书房掉漆的藤椅里。老爷子六十七了，灰白短发像钢刷似的支棱着，眼角皱纹挤成一堆，攥着《电影文学》的手青筋暴起——这他妈是1985年能过审的玩意？

操！

......

当年他汪洋带着成荫拍《西安事情》，但是顶着"美化军阀"的帽子硬上的！

三十年前他亲身盯着拍《龙须沟》时，连工人谈爱情都得先背段毛主席语录，现在人家直接让女配角偷藏避孕药！

对于外界的群情和骚动，苏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真正忧心的恰好是面前这篇脚本。他那天在出产打算会上点名攻讦王长宽，只是想激一激《电影文学》编辑部，逼他们做出窜改，却没推测这一变就变出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来。

苏云望向窗外暮色中渐次亮起的厂区路灯，想起晨会上念过的新华社通稿——"文明战线要当好期间鼓手"。现在那些灯光在雪雾中晕成恍惚光斑，像极了脚本里静秋在溶洞举着的火把，既炽热又随时能够燃烧。

陈局长不是别人，恰是“四大帅”之一的八一厂老厂长陈播，现任文明部电影局局长。

暖气片滋滋冒着白雾，脚本第55场"暴雨山洞"章节的讲明开端晕染。苏云把冻僵的手掌按在暖气管上，恍忽瞥见二十岁的本身躲在长影厂质料室，就着台灯偷看苏联版《安娜·卡列尼娜》胶片。那些被剪掉的接吻镜头现在全在面前闪回，与静秋湿漉漉的麻花辫胶葛成解不开的活结。

汪洋当了三十年的北影厂厂长，刚退休几个月，恰是闲不住的时候。他这几天特地把六大电影厂的投稿杂志都网罗了一份，在家吭哧吭哧看了一下午，成果然是大失所望。本来他都不筹算持续看下去了，没成想却翻到了《山查树之恋》。

卢庆安眸子子一转，抬高声音：“徐厂，要不你给陈局打通电话？”

恍忽间，苏云的视野又飘到脚本扉页的"苟绪文"三个字上。他死活想不起《电影文学》编辑部有这号人，只记得客岁审《黄山来的女人》时，有个穿灰布褂的老编辑缩在角落记条记。谁能推测他五十有三还敢写少男少女隔衣蹭胸，钢笔字倒像十七岁少年般滚烫。

“不需求。”徐桑楚语出惊人：“给谢晋导演发电报，就说我给他找了比《天云山传奇》更带劲的本子。”

卢庆安的胖脸皱成一团：“长影厂这是如何了？这标准太大了，失心疯都没有这么发的啊。”

苏云连打三个喷嚏，钢笔尖正悬在《山查树之恋》第17场的讲明处。自从最新一期的《电影文学》发行，他已经不记得本身统共打了多少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