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格林，我想抱抱你[第2页/共5页]

我梦见过碰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小溪边摸鱼，因而我偷偷走到你背后，蒙住你的眼睛：“儿子，猜猜我是谁？猜中嘉奖明白兔！”而你一脸中年狼的成熟：“还用猜吗？老妈，儿子都当爹了，你还那么老练！”

但是，格林没有过来，不但没有过来，反而退了半步。他抖抖狼鬃，耳朵重新竖直，狠恶起伏的胸腔垂垂停歇下来，狼眼中的欣喜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猜疑、疼痛、纠结……

飞毛腿在草丛中看看她的爸爸，又看看我，她仿佛想从我们的眼里读出甚么。

格林回到了他的天下，唯有那一滴野狼之泪缓缓地沉入我的脑海。

不管我如何呼喊他，我进，他退……

“为甚么老是如许，又要来，又要走。这还是躲猫猫吗？”亦风拾起这些礼品，很想不通。

“臭小子，跟我躲了一年的猫猫，终究逮到你了吧！奸刁得很！” 我欢畅得又蹦又跳又招手。我的格林，从我抱起你的那一顷刻，你眼中有了我，我眼中有了你，哪怕时过境迁，哪怕你样貌变了、身材壮了，我仍然记得那双眼睛！

但是，我们等候的又是甚么呢？一个拥抱？有了一个拥抱以后呢，我们还会想要甚么？或许还想要他把家人都先容给我们，一家人圆美满满糊口在一起，乃至会有更大的欲望，想要全部狼群都能靠近我们，我们一声呼喊，唤出一群狼来……仿佛那样就是人类心目中的与天然调和的最高境地，但这都只是我们本身的欲望，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多的。

我的儿子，也是一个父亲，他也曾经有过成群的后代。但是面对格林一家三口，我问不出这一句―你过得好吗？

一个礼拜今后，与我们了解的牧民朋友们都来为我们送行。

在格林一家消逝的小溪绝顶，传来狼群的嗥歌，伴着小狼嫩嫩的照应……多么熟谙的旋律，给我潮凉的心底带来一丝暖意，那是我们的歌，是我每天呼喊他回家的曲调，他还记得。

“嗷―”

是他！他来了！

有动静！就在小溪冲沟劈面。我擦擦玻璃上的雾气，再一看―一匹半大小狼叼着一只兔子正在甩头，两匹大狼在一边等着她。

孩子，妈妈真的梦见过好多次，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张畅度量呼喊你时，你会渐渐撤退。

孩子，妈妈梦见过无数次与你的团聚。

再看一眼草原，没法言说的哀伤被垂垂升起的玻璃窗裁成两半……封住了梦的入口。

我们祷告飞毛腿能够度过第一个隆冬，但愿今后还能见到她平安然安。

影象中，格林的眼睛洁净、透明，清澈得如同蓝天下的露水，那眼里的东西很简朴，除了爱就是满身心的信赖。那年，我大病以后再回草原与他相逢时，一声“妈妈抱”，他就那么猖獗地扑入我怀中，舔着我的脸。他八个月大重返狼群时，眼里盛满荒漠，盛满对自在的神驰，那燃烧的豪情能把全部夏季熔化。但是现在，那眼神庞大得像一部书，茫然得像一团雾。在那双狼眼里，印着一个“人”的影子。

亦风被噎住了，攥住礼品的手颤抖着渐渐垂下来，仿佛拿不起那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