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狼的盛宴[第4页/共5页]
地上的雪积了有半尺深,泽仁蹲在牧道上检察车辙后的几道爪印:“没错,是狼蹄子!”(牧民的汉语不分“爪”和“蹄”—作者注)
死的是一头老驮牛(驮牛是牧民驯化后用以运输载物的牦牛—作者注),估计有一吨重,从牛犄角上的年轮看有三十多岁,牛角凝固的血迹上沾着狼毛,牛脖侧四个新奇牙洞还在滴血,身上瘀斑无数,肚腹上有抓痕,尾巴被咬断一截,后腿上另有很多洞穴,是被群狼猎杀的。我边拍照片边问:“邦客甚么时候咬死的牛?”
我干笑一声,正欲接话,亦风猛扳我的肩膀:“真的在你背后,三只!”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山梁上向下张望时,那些爪印在雪原上早延长了不知多少千米了。
我迷惑着还欲再问,前面运牛的皮卡车一停,车上的人下来号召那两人道:“快点快点,那边另有一头死牛。”
当传闻这个牧民家一年的支出也就五六万,而丧失一头牦牛就是七八千时,我和亦风内心有些歉疚。我们在这片草原上放归了小狼格林,现在看到牧民的牦牛被狼打死,仿佛感觉就是本身的孩子给他们带来的丧失。怀着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我问:“要不要帮手?”
泽仁回过神来:“这些滑头,垭口翻山最省力,狼只走老路,别的道儿他信不过。”
“当然见过!那年我病好后再回草原时,獒场两米多高的围墙,格林一跳就蹦出来,老远扑来我怀里……唉……”我心底出现一阵潮凉,些许感慨些许失落。当初格林那是多么甜美的奔腾,他晓得他的亲人终究被他盼返来了!他超越统统停滞奉告那小我:“我信赖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而面前的跃痕清楚印满了思疑、架空与防备,狼甘愿冒死跨栏,以警告人们:“别靠近我,我死也不信赖人”。这一起一落,一个急于相见,一个急于阔别,人与狼之间或许就隔着那么一步之遥。
追!我们跳上车,掉头追狼。
路上,泽仁一言不发,乘车的两小我却滚滚不断,兴高采烈地议论卖肉赢利的事,我越听越不对味儿:“狼打死了牛,你们如何一点儿也不可惜啊?”
急掉车头,再追畴昔!狼群仿佛急了,在雪原上疾走起来,跟车抢速率!牧道积雪难行,越野车飙六十迈已经是极限,三匹狼竟然还垂垂抢先。奔驰中的大狼肌肉绷得紧紧的,四条腿拉成了一条直线,胸腔两边的肋骨较着地透暴露来。大狼超越车窗时扭头瞪了我一眼,惊得我一激灵,赶紧把车窗摇了起来。
小个子的牧场主这才冲泽仁点了点头,用陌生的汉话对我们说:“昨晚后半夜起,我这儿的两百多头牦牛就跟五六只邦客缠斗上了。我本来想着我养的都是大牦牛,邦客打不赢的,没想到天亮时候这头老牛还是被打翻了。”在这片草原上,一样是描述狼的猎杀行动,牧民的口头语却辨别明白—狼是“宰羊”“打牛”。“宰”和“打”的辨别足见猎杀牦牛绝非易事。
我们下车看时,车子甩尾的陈迹几近压上了最后一个狼爪印,幸亏狼跳得快!
西面牧场秃鹫群飞,上面公然躺着一具牛尸。下午太阳烈,已有点腐臭味道飘过来。一群人兴冲冲地跳下车,奔死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