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先生[第1页/共2页]

那男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瞥了眼侯俊铖，还是有些畏缩，但见侯俊铖一向和煦的笑着，仿佛又来了很多勇气：“俺爹是矿奴，替侯家开矿做工，奴婢卖给了主家，便是主家的物件了，后代也成了主家的奴婢，以是俺生下来也是矿奴，俺的娃娃……还是矿奴。”

“但这位老乡说奴婢世代都是奴婢、主子世代都是主子，倒是大错特错！”侯俊铖转过半个身子朝刘明承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来向一众山贼百姓问道：“诸位可传闻过‘铲平王’？”

侯俊铖顿了顿，转头看向那名矿奴：“鞭子打在你们身上，你们会感觉痛，打在我身上，我也会感觉痛，我这个少爷和你们这些矿奴，又有甚么辨别呢？又凭甚么我就是少爷、你们就生生世世都是奴婢呢？”

“但终究他们还是失利了，这世道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仆从永久是仆从，主子永久是主子！为何会如此？”侯俊铖一掌拍在木板上：“因为满清！”

侯俊铖又返身在木板上写下一行字，炭笔重重点在最后：“造反有理、叛逆无罪！没有最残暴的虐待，就没有最狂暴的抵挡！想要翻身做人，就只要抖擞抵挡这一条路，打碎压在身上的桎梏、毁灭虐待你们的主子！”

侯俊铖也向他们点点头算作打号召，在木板上写下两个字：“主，仆，我中原泱泱数千年，少不了这两个字，当今之世，不管是极东的倭国朝鲜，南洋的蛮国，还是印度、鲁密，乃至于西欧的西番，都离不开这两个字。”

“本来是我家的奴婢……”侯俊铖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俄然想起了侯七，问道：“现在侯家被清狗灭了，你们这些奴婢……也该翻身做人了吧？”

“但在我看来，这都是那些土豪劣绅和朝廷逼出来的！他们将你们当作物件利用，涓滴不把你们看作是人，毫无底线的踩踏欺侮，可你们是人！你们不是物件！以是你们就该抵挡！就该将他们打倒！”

“老天如此，便是老天不公！既是不公，将之颠覆便是理所当然！”侯俊铖神采愈发严厉起来：“遍观明末奴变之记录，满篇都是官绅主子在斥责你们这些奴婢如何凶暴贪婪，痛斥那些昔日听话的仆从们为所欲为、形成一片片可骇之气象。”

“那如何能够？侯家被灭，产业充公，俺们这些矿奴也是侯家的产业，天然也就充了公，今后要么官府来当主子，要么就换个主产业主子…….”那男人摇了点头，语气中尽是无法：“千百年了都是如许过来的，当奴婢的，世世代代便是奴婢……”

刘明承凝眉扫向街上支起的几块木板，视野落在了一旁拿着教鞭、穿戴一身脏兮兮的蓝布短袄的侯俊铖身上，侯俊铖背对着他们，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一只手抚在一名身材矮壮的男人肩上，柔声说着：“老乡，有甚么话固然说便是，这里都是贫苦出身，没人会笑话你。”

“没有人间世代代就是奴婢的！”侯俊铖打断了那男人的话，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回身正要在木板上誊写，却瞥见老衲人和刘明承，刘明承一脸凝重，老衲人则嘴角带笑容，朝侯俊铖悄悄点了点头。

刘明承面色一沉，扭头就要扣问老衲人，张了张嘴，却又把话憋了归去，转头阴沉的看着侯俊铖上课，与此同时，已有很多百姓和山贼乱糟糟的答复道：“俺晓得，俺晓得！铲平王是劫富济贫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