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衍[第1页/共2页]
门口结了层霜的石像旁,穿一件褴褛大氅的石剑西瞥了他一眼,“我听大师兄说你前几天得了热病,好些了?”
石剑西听到司间悬提早课,忙探手到石像中间的角落里,从一个烧焦的梨木棍上抓起一把没弦的胡琴。
徒弟琴艺之高,在他们看来比传说中王都的宫中乐工还要高上几分。
按理说小孩子老是有些妒忌和好胜心,不过不管夏衍或石剑西,对此都没甚么贰言。
写满异兽身躯后背,他就从素袍的宽袖里拿出一个粗糙的铁刀片,谨慎刮掉涂层,紧接着持续写字。
徒弟说过,这木牌是别人赠送,并非出自他的手笔。
“剑西。”一道轻荏弱弱的声音从小院那头传来,大师兄司间悬披着一件做工清秀的上等狐裘,身穿垂地的大氅,笔挺站在台阶上。
方才铁片刀刺穿的处所,竟然留下一个小洞,这尊石像,是空心的?
这是山海之围的寒冬时节,料峭的北风往人脸上一刮,像是有人拿一根根的小针在来回扎你。
夏衍一遍遍擦拭,一遍遍看字,看了好久脑海里仿佛都有竹林出显,刀影重重。
“早课。”他又说一声,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像是个春秋不大的女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夏衍就从院子的水井里打了桶水,抹布被酷寒冻硬了,僵在一起扯起来很吃力。
这倒不是石剑西的琴艺差劲,只是他们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寒夜,曾听过徒弟拉过一曲《耻君颜》,自那今后,再听别人拉这曲子老是没了心机。
“他也是急了,笨手笨脚的不晓得如何当得大师兄。”石剑西靠着石像长长哈气,旋即咧嘴一笑,暴露极其光辉的笑容,“不过也好玩。”
夏衍在水井边拧水,哗啦啦地像是小山夹缝里流过的河溪,夹在胡琴与读书声里也不显喧华。
他们三人从小长大,干系密切,固然常日没甚么密切行动,但是心底还是体贴这个弱不由风神采惨白的大师兄。
少年手腕一抖,在这个北风料峭的凌晨,便拉开了一曲《耻君颜》。胡琴长于将人摧肝断肠,石剑西练琴数年,加上资质聪慧,技艺纯熟已然不输一些官方徒弟,不过夏衍和司间悬只是微微一听,便不再去管。
徒弟教石剑西操琴,却没说教夏衍甚么,只是让他到门口擦拭这块木牌。
等抹布被夏衍洗净,他才提着木桶出门,踩着门口的石像开端擦拭起正悬的木牌。
他看着方才最后因为用力写坏的一个字,才发觉,用力时候铁片刀竟然一不谨慎嵌进了异兽石像里。
夏衍摆布看看,捡了一块灰红色的硬石头,在石像边蹲了下来。
八岁那年,徒弟让夏衍只是擦拭木牌,贰内心还感觉是他资质痴顽,徒弟不想教他技艺。
石像是一尊面相恍惚狰狞的异兽,听徒弟说也是别人所送,不晓得是甚么石材,一年四时都冰冰冷凉。
五年畴昔,他早已明白,大师兄司间悬学书,小师弟石剑西学琴,他学的,是字。
夏衍本年十三,穿一身褴褛素白袍子的身子骨看上去亏弱,但顶着北风在院子里洗布倒是不见却寒的神采。
夏衍颠了颠手里的石块,开端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内容大多是大师兄司间悬读过的一些志怪小说和杂谈。
这间破院子,名叫稷放学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破败不堪的模样,唯独这块木牌干净如云,气势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