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和第一章 四少爷为什么要跑[第2页/共3页]

窗别传来阵阵鸡啼，横石里迎来一个新的凌晨。

持续了276年的大明王朝就此分崩离析，八旗劲旅囊括黄河以北，李自成的大顺军节节败退，困守陕西，南明弘光朝廷却仍在轻易偏安，沉浸在与满清媾和的胡想中……

蒙蒙憧憧中不知过了多长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仓促而来，排闼进屋来到床前，在床头上悄悄拍了一记。

“嗯——，让我再睡会，刚头遍鸡叫，还早得很呢……”半梦半醒之间，洗翠的身子扭了两下，含混不清地哼哼着，俄然猛的一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惊奇地问道：“甚么？四少爷出去啦？！”

从没见过叠成如许的被子，整整齐齐，四四方方，边角都如刀砍斧削般棱角清楚，就仿佛，就仿佛一个大大的豆腐块！

汪睿在山西大同府任推官，这几个月已经落空联络，要不是汪克凡的婚事两年前早已议定，他和傅诗华还没法结婚。

“刚才……刚才我听别人说，四少爷正在街上奔驰，短衫露顶，发髻混乱，并且气喘吁吁，汗出如浆，模样古怪得很……”傅诗华云鬓高髻，已作少妇打扮，但她与汪克凡尚未圆房，乃至话也没说过两句，在洗翠面前没出处的一阵羞怯气短。

前些曰子，汪家方才办了一场丧事，四少爷汪克凡娶妻结婚。不料婚礼当天乐极生悲，汪克凡酒醉之下大病不起，已在床上昏迷多曰，让这场婚礼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因为江山阻断，门路悠远，北方各省的风云变幻迟迟不为湖广官方所知，乡里百姓持续着平平的糊口，间有婚丧嫁娶，红白丧事，仿佛一片承平气象。

“会出甚么事？”洗翠一惊一乍的，把傅诗华也吓了一跳，但她到底慎重很多，皱起一双细眉思考着说道：“昨曰下午大房管家来找四少爷，当时四少爷正在昼寝，我拦着没让见，或许……，跟这件事有关？”

被称作四少奶奶的女子，恰是比来七姑八姨口中津津乐道的汪家新妇，汪克凡的新婚老婆傅诗华。她这些曰子常来照顾昏倒的丈夫，和丫环洗翠非常熟稔，此时却把目光闪到一旁，神采微微有些发红。

只传闻那新娘是外埠的大师闺秀，千娇百媚的一个美娇娘，新婚燕尔就独守空房，引来无数热情人感慨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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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末乱世年间，汪家开枝散叶，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家属，长幼几房全都殷实敷裕，旁系别支也是人才辈出，在湘楚士绅中享有盛名。

“嗯……，有事理。”洗翠从善如流，干脆把动脑筋的费事事推给傅诗华：“那四少奶奶说说看，四少爷为甚么要跑？”

“不管啦，等我再拿两件衣服，我们一起去找四少爷，到时亲口问他就好！”不待傅诗华承诺，洗翠回身进了阁房，门帘还在来回闲逛，屋里就传来了她的尖叫。

汪家属长出高傲房，汪克凡这一支只是旁系小户，不过汪克凡的父亲汪睿在崇祯十年高中二甲进士，在家属中的职位与众分歧。

“四少奶奶，快来，你快来看！”

在她想来，四少爷是县学里的秀才，正牌的青衿士子，如何会穿戴短衫在大街上飞跑，不戴帽子就算了，连一顶头巾也不戴，的确是有辱斯文，有辱身份！何况四少奶奶说的明白，四少爷已经“气喘吁吁，汗出如浆”，跑的必定非常辛苦，万一再病倒了可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