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再审[第1页/共5页]
一桶凉水泼畴昔,母亲幽幽醒来,气味微小。
许盛家说:“当日草民兄弟从镇上赶集返来,恳求草民和婆娘找人上何家村向柳氏提亲。草民婆娘田氏着人刺探,传闻柳氏有一女不祥,被夷人称为巫女,出世即克死亲父,因而苦劝兄弟莫要结这门亲。无法草民兄弟鬼迷心窍,一意孤行。草民和婆娘拗不过兄弟,才勉强点头应允。那柳氏本来带了孩子在何家村单独度日,要上山采药度日,回家还要烧饭织布,日子过得甚是艰苦。自她嫁与草民兄弟,草民兄弟待她如珍宝,待她的女如亲女,衣服金饰,未曾亏缺,她也无需风吹日晒,辛苦上山,衣食无缺。不想她恩将仇报,砍杀亲夫,天理不容!”
在他的嘴里,许盛业是那么一个优良的青年干才,吃得起辛苦,对老婆忠心耿耿,对继女珍惜有加,至于吵架L儒妻儿一事,轻描淡写成伉俪吵嘴,小事一桩。
刺史道:“犯妇说死者常常吵架于她,你可听过其事?”
“民妇愿招。”
身上伤痕模糊有一些,但是时候久了,已经退色,不甚较着。
她笑了一笑,咬呀摁下了指印。
“草民许景天叩见父母官大人。”许氏的族长跪在公堂之上,仪态彬彬有礼,辞吐高雅不俗,面孔端方寂静,与普通升斗小民有天壤之别。
我当时坐在鸡鸣寺后院的僧房里,默念着慈悲咒。我的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真正的小沙弥陪着,也是关照着我。慧明徒弟不准我去听审。她跟班山里赶来的慧真徒弟一起去的。
母亲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的头发都粘在鬓边,显得格外蕉萃与绝望。
母亲病情与伤势日渐好转以后,州衙再次提审鞠问。母亲作为重囚动员手铐脚镣跪在一边,对官府控告的杀人招认不讳。她一口咬定被丈夫吵架欺辱不过,激愤中将之杀死。
“许盛家,死者许盛业是你甚么人?”刺史坐在公堂之上,沉声问道。
她们返来将全部过程转述给我,我已经欲哭无泪。
“我女从镇上返来,累极而睡,并不知情。过后我们唤醒女儿,只说这是远房亲戚,接我们去走亲戚,一同出门逃脱。”
刺史问道:“许柳氏,你招也不招?”
许景天道:“盛业对此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与家人一起来回巴州,据家人讲,烟花柳巷,他从不涉足,倒是常常买些布匹钗环送给娘子。”
“那情郎是何人,何方人士?”
刺史一拍惊堂木,呵叱:“大胆!那个吼怒公堂?”
扒开好处的轻纱,究竟就是这么简朴,人道就是这么丑恶。
刺史大人天然能辩白人的三五九等。他也非常客气地问:“许景天,你是许氏族长?死者许盛业是你甚么人?”
母亲瘫倒在地,被衙役像拎纸片一样拎下堂去。
刺史大人传大伯母田氏上堂。
说着说着,她眼圈一红,痛哭出声。
田氏接着说道:“那日早上还未下雨,民妇娘家来了几个亲戚,民妇身子不太好,接待不过来,故而叫盛业媳妇过来帮手。那盛业媳妇人虽在我这里,但是心不在焉。我看她似有不悦,就让她早些回家。未料此一去她竟然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幸我那小叔竟然死于非命――”
母亲哭道:“大人,民妇冤枉!”
“因奸行刺亲夫,该当何罪?”我一动不动地跪在蒲团上,手持木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