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尼庵[第2页/共4页]
那日跟慧明说话的女尼端着一碗熬好的药出去代替慧明。这时我晓得她的名字叫慧真。
说着她下铺走到桌前给我倒水,递到我手上。
我很尽力地想展开我的眼睛,无法力不从心。
是,先把身材养好是端庄。我要救母亲,必须能下床走路。我立即点点头。
那人掩嘴惊叫一声,赶紧拉住慧明走到门外,虚掩上房门,又问:“杀夫?如何这么狠?莫非跟人有J情?”
慧明道:“还能如何?可不是要解进州里审呗。”
我的眼泪立即在眼里打转。
如果浅显的孩子,罪是不及我。但我不是浅显的孩子。我是个背负克父克弟传说的会巫盅的女子,那些村人们怕我恨我,产生如许的事,还不想方设法地置我于死地?母亲哪有不晓得的?以是她宁肯推我下山,也不想我落入那些人之手。
迷雾,茫茫不见五指的迷雾,我赤脚盘桓在迷雾当中,却找不到方向,乃至感受不到足下的碎石或者波折带来的痛感。我心越来越慌,不知身处何乡,面对的是甚么。我一个一个地叫着:“阿树!弟弟!”
我吃紧地问:“那我娘身子可好?”
慧明道:“我听人说你娘在许家祠堂的时候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呢。”
垂垂地,昂首望去,天空透出一线光。我追着光摸索畴昔,却一脚踩空,跌入一口猎人挖的圈套。
我喝了水,将杯子放在桌上,爬起来下了床,跪在地上,冲着慧明磕了一个头,哑着嗓子说:“多谢徒弟拯救之恩,阿草此生难忘!”
我躺在屋里的床铺上,昏昏沉沉地听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了个大抵。母亲到底让他们抓住了。他们送她见了官。小时候听大人们讲古,讲起县太爷审案,不管三七二十一,招与不招,上来先打个十几板,这叫煞煞案犯的威风。招了便少受些皮肉之苦,不招再用竹梭子夹手指。十指连心,普通人挺不过,便会屈打成招。
我感激地目送她拜别。
我在床铺上展转反侧,慧明仿佛也难以入眠。她干脆躺在铺上跟我闲谈,问一些她一向憋在肚子里的题目。比如我本来家在那里,母亲如何嫁到许家村等等。
情急之下,我流下泪来。
我再一次挣扎着跪倒在慧明面前:“徒弟慈悲,救救我娘!”
慧明长叹一声,说:“阿弥陀佛!算了,别擦了。”她把那人拉到一边,低声说,“把她救返来那日给她换衣服,我见她下边仿佛有伤。当时只顾着救人,也没看逼真。如果真是那边伤着了,那她明天的反应也是对的。”
慧明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抱起放进被里,安抚地说:“莫要再说。你先放心住在这里。我们是尼庵,这是后院最偏僻的屋子,等闲杂人到不了这里。你先养好身材,养好身材才气做今后的筹算。”
天亮以后,慧明看我好转,便去给我端来斋饭。我挣扎着坐起来吃了饭。毕竟躺了三天三夜,突然起家,还是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接着吱呀一声响,门又被关上。慧明又悄悄唤我:“小施主,小施主,你醒了么?”
徒弟说得有理。但是躺下我也睡不着。我的面前都是母亲蜡黄带着病容的脸,瞥见她在牢里与甲由老鼠为伍。她蓬头披发地睡在一堆稻草里,被狱卒喝来喝去,欺侮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