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婚嫁[第2页/共5页]
大师到了说亲的年纪,不似小时候那么两小无猜,肆无顾忌。我们都晓得避嫌了。他除非要帮手干些体力活,等闲不如何上门。上了门就闷头干活,瞥见我收支的时候,脸会红一红。
他走到我身边,掬起一捧水洗脸,迟疑半日,才吞吞吐吐地问:“阿草,听阿丑说过几日你跟她一起到我姑姑家去住几日,看能不能在镇上找婆家,是不是这么回事?”
阿丑真是个高兴果,不管在那里她都能找到兴趣。不管她打趣谁,都让人感觉她是活泼的,但是不刻薄,不暴虐。
张大娘接着说:“下河那边也有两家来提亲的。仿佛是哪天那户人家的婆娘来我们村走亲戚,不知如何瞥见我家阿丑了。按理说下河那边地平土肥,家里凡是有亩田的,日子过得比我们村都好。但是我传闻他家的男人打婆娘打得凶。普通人急眼了,也就脱下鞋打两下,他家的男人打婆娘,大耳瓜子往上忽不说,还动过锄头扁担。妹子,娶媳看丈母娘,嫁人看公爹。这家这爹爹如许对娘,你说他儿子将来一急眼,还不学他爹那样打我家阿丑?不干,我家阿丑像珍珠一样长大,固然没有大宅里的令媛那样穿绫罗绸缎,吃鸡鸭鱼肉,但是粗茶淡饭的,也没亏过她,更没打过她,她如何能受那样的委曲!”
阿田哥温文有礼,见了乡邻打躬作揖,对许盛业和母亲也不例外。他碰到我和阿丑,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一股腻烦之气,而是彬彬有礼地打号召:“阿丑mm,阿草mm。”
“老张,你家老二是个读书的料,莫要荒废了。”许景天这么对张大伯说。逢年过节,他让许夫人犒赏些绸绢给张大娘,让她给阿田哥做几身衣裳。那些布料固然也是丝绸,但是大多是灰蓝等很低调的色采,穿在阿田哥身上,更加显得他面粉唇红,玉树临风,已经很有读书人的气质和模样。
阿牛哥和阿田哥,一个长成一个少年,另一个越来越有墨客的架式。阿牛哥个子很高,身板也很宽,田间的劳作让他的皮肤乌黑发亮,闪着安康的光芒。夏季的时候,他穿戴短短的衣裤,多数时候是无袖的坎肩加到小腿的粗布宽裤,一双草鞋或者木屐下田下河。他现在是一个壮劳力,抵得上一个张大伯的感化。
过后他扬长而去,母亲抱着我饮泣在冰冷的地上。
是的,光阴如流水冲刷着不堪的光阴,风推着光阴,雨淋着胡想,让对糊口充满了神驰的女人和孩子,如行尸走肉般穿过破裂的实际。
我转头看他。落日将河面的水波映出明晃晃鱼鳞的纹路,闪着金光反应在他的脸上,让他黑黑的脸膛变成红色。他的眉宇之间,成年人的神态和少年人的稚气交叉在一起。他穿戴无袖的坎肩,两只胳膊上都是肌肉,细弱有力,充满弹性。
阿田哥长得比阿牛哥略矮些,身板略细些,皮肤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不下田风吹日晒的人。家里的体力活他向来不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每日早上上书院,傍晚返来,返来后挑灯接着读书。
做媒的也都是本村妇人,拍着巴掌说:“哎哟哟,男娶晚女嫁早,哥哥比mm晚两年也是很多的。你先把阿丑嫁了再给阿牛说亲不迟。你们家现在日子过很多红火,只要你开口为阿牛去提,莫非另有人不肯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