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再当语文老师[第1页/共5页]
面前固然只要一个听众,但这位听众就算程度很高,也一样聚精会神不时颌首称是。我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当教员的阿谁阶段了,只是,面前人虽稳定,时候却窜改了十年。现在,我不能再敲他的光脑袋,不能再板起脸说教。而我这个教员,常常望着门生如希腊雕塑般的侧脸,讲着讲着就目光发直,声音渐弱。然后俄然觉悟,又红着脸喝水,咳嗽,找扇子,上厕所,等等等等。
“但是,伯夷叔齐这类愚忠,真值得效仿么?当时,天下已归周,他们不食周粟,但是采的野果也是周的野果,住的首阳山也在周的边境,最后就算饿死,也是周朝的人给他们安葬。”
那串分外的葡萄我没舍得吃,在素描本里扯一张纸包好,放进包里。那天早晨他有些倦色,却精力奕奕,开阔的眉间自傲安闲。想到他能够一整天都没用饭,光是派送那些食品就用了足足四个小时,有些心疼,从速从包里拿出他送的葡萄惴惴地想如何劝他吃点东西。
“还记得克孜尔千佛洞么?”
五胡乱华天然是汉人汗青上最悲惨的期间。后赵石虎父子以杀汉报酬乐,后赵短短二十来年,杀了几十万汉人。冉闵废赵规复汉姓,又颁《杀胡令》,只要看上去像胡人的一概杀死,一年以内,又杀了二十多万胡人。中国的北方,在这二十多年里,骸骨遍野,惨绝人寰。
结束时他仍如平常一样淡定地分开,我正嘘了一口气,门又被推开了。
罗什,你实在底子不消我教。你背出来的那段,在《太史公自述》中,是《史记》的最后一个章节。我信赖就算要你背出全数《史记》,你也能做到。那你为何,又要叫我教呢?我的心跳快地要奔出胸膛,我,我能猜测你是为了想每日来见我,才装出未曾读过《史记》的模样么?但是……但是……
我看向他,但愿本身的眼神是果断的。他对视着我,又将头偏开,定定地盯着油灯微微跳动的焰心,语气无波:“我替你安排。”
“七今后我要去那边礼佛。”他盯着我,目光炯炯,“你想去么?”
我持续讲课,他持续听课。就当,我不晓得他的心机。装傻,持续装傻……
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从你说在那边开凿石窟寺,十年间已经开有十来个石窟了。”
早晨,他仍来我房里,为我擦药酒。看到我挂着那块丝巾,先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浮出似明非明的笑。然后,应他的要求,我再次成为他的汉师。讲授的第一本书,是他指定的课本——《史记》。我开端了“百家讲坛”连载,讲起上古神话,讲起三黄五帝。我本来就是个挺爱为人师表的人,因为专业是汗青,我偶然会在黄金殷勤博物馆打工当讲授员。当我的听众听得滋滋有味时,我会很有成绩感。
我持续在寺里勘察画画。偶然当我盘坐在大殿外测量时,他会走出去跟弟子站在院中扳谈。当我坐在殿中临摹壁画时,他会带一群和尚出去讲法,并表示我持续画,不消管他们。当我在佛塔旁掂起脚测高度时,一个高瘦的身影会拿过我的卷尺,在我头顶遮起一片天。当我口渴时,一个小沙弥会及时端杯水送到我面前,然后一袭熟谙的褐红僧衣在门外一晃而过……
他一向看着我的行动,看到了我剥开纸暴露葡萄递到他面前,有些发怔。没等我开口,他接过,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对着我笑:“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