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跌倒凌半城[第2页/共3页]
十余辆囚车上清一色锁着十余个老爷们,高矮胖瘦不齐,神情疲劳黯然,尚能看出他们本来非富即贵,那种差异于升斗小民的气质不是谁都能有的。
凌夫人有力与他们回嘴,只作疏忽,低头抚摩儿子的发顶,两行清泪无声滴下:“阿眉,现在我们娘儿两个除了身上穿戴,身无分文,传闻放逐遥远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此后该如何是好?”
凌妆挤出一个笑容:“从小锦衣玉食,爹爹何曾对不起我们?”这话她是发自肺腑,父亲本来出身贫寒,从做学徒起家,没有背景背景,能挣下一大份家业,委实不易。何况一个目不识丁的男人,能晓得荆布之妻不下堂的事理,敷裕以后既没有停妻另娶,更没有纳妾,膝下薄弱,即便他真的曾于买卖场上不择手腕或犯下其他罪行,起码他对得起家人。
正逢休沐,骚人骚人摆脱穿了一冬的厚重棉袄,换上夹衣,或三五成群看陌上花开,或联袂旅游湖光山色,更有那大声吟唱诗句的酸儒,惊散栖息岸边的一群水鸭,引得几个戴帷帽的踏青女子咯咯娇笑,湖边路上,便连贩夫走狗都似沾了灵气,统统朝气盎然。
囚车四周不住有犯人家眷哀哀哭叫,最惹人谛视标无过于最末一辆。
江南本文弱积善之地,围观的人见凌夫人生得慈眉善目,凌云白净文静,凌妆已是出嫁的女儿不属于凌家,便也有人出言安慰,世人骂了一阵逐步无趣,各自散去。
自从凌东城下狱,这类场面娘儿俩经历过多次,案子灰尘落定前,更不乏上门吵架之人。
路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被冷静搀扶着妇人的少女吸引。
百姓们群情纷繁,指指导点,有那自以为晓得个中原委的,皆满面不屑之色。
“起开!起开!”高耸的呼喊声起,惊搅了游人春梦。
路人的啧啧群情时断时续传入耳中,凌妆反倒稍稍仰起了头。
当朝定都金陵,在这江南繁华盛景之旁,指不定掺杂着公子天孙之流,一个不慎,或许他们也会如囚车上的不利鬼普通,获咎了哪位权贵,落得悲惨了局,故此衙役们气势虽凶,但游街步队不时被人滋扰,行进迟缓,他们除了不耐烦,倒没有过量干与。
凌妆的陪嫁侍女梨落、桃心这时才满面通红地呈现,一帮手足无措状。
衙役们职位有限,只图早点结束游街出城路上欢愉去,天然不想多肇事端,节制了少年不让他再追上囚车,顺道把凌家母子和其他官员的家眷也挡了。
四周一阵轰笑。
四周惊叫声四起,衙役们反应过来呼喊着冲上来礼服少年。
黑脸少年哭叫挣扎:“家父平生廉洁,姓凌的狗贼,利欲熏心,不择手腕靠近家父,现在我爹蒙冤下狱,都是他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他!”
囚笼里的男人一起被妻儿哭叫都强忍着没有落泪,此时泪水却夺眶而出,连连点头:“好,阿眉,爹爹对不起你们,母弱弟幼,你身为长姐,照顾好他们!”
女子看似十七八岁年纪,楚腰卫鬓,新墨沁眉,一双妙目濯如天上星斗,俏生生立着,青裙玉面犹胜名湖千倾波光,通身有一股子没法言喻的风骚态度,叫看客们醉了东风。
父女之间本稀有不清的话要说,此情此景便也只能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