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 何来禅去去去去 上[第1页/共3页]

“以是，欢愉的才是禅，苦的，就不是禅了？”莫问情一句话，又把苦大师问沉默。

重愚大师性喜山野之游，好踩踏牛粪。这牛矢之物，枯燥路道或草丛，大坨大坨，扁扁的，重愚大师即生踩几脚的打动，第一次以后，便欲罢不能了。一脚踏上，绵软又韧性，其內之声，空疏有致，如同一缕可贵的禅音，渺渺于牛矢之內，独然于人间以外，好听得不得了。重愚大师翫悦道“好禅、好禅”。因而乎，山野之游，每逢牛矢必蹬之踏之，心间欢娱。至若春雨日子，牛矢不易干枯，光彩光鲜，踩的打动更发难耐。

“贫僧寻禅，入的岐路。”苦非禅说道：“不谈些禅，便无谓‘禅茶之道’。借这茶的发展，我唠叨些禅事。也不知怎的，就爱说话，有人听便行。可佛域乃至出云修真界，能有几人与贫僧闲谈？以是嘛，我甘心找仲夫子那类人，有人陪着说话，有人聆听，或聆听别人，也是欢愉。”

少年思路儿一飘，照实说道：“假定我和寒儿，碰到一名津津有味踩牛矢的，也会试一试……”

苦非禅连连称道“女施主妙禅也、女施主妙禅也”。

“哦？”

言外之意，风轻夜应对不好，或不如情意，就是另一盅禅茶。苦大师小手指轻挑，光滑如镜的溪水中跳出一道水流，飘曳而上，抚过彩虹之上安排的茶籽，于另一边掉落，瀑布般飞溅。面前的水流不竭，因禅境之故，光影如梦似幻，正一番“迢迢半紫氛，洒落出云天”的奇景。不久，水流浸润的茶籽，翠同瑶碧。

“这禅，如重愚大师般率性天真，贫僧如何没法达到呢？”苦非禅感慨道。

那些风，那些雨，在苦大师的法诀打理下，垂垂凝于一处，裹住茶籽。

风轻夜、寒儿、莫问情迈步，即震惊禅境宁和的氛围，无数的微光离析，纷呈周遭，掬于手，光点便徒然消逝。寒儿搂来搂去，构成一圈圈光的来往翕忽，禅境的空悠，由而多了多少灵动。

苦非禅直腰，问道：“何解？”

风轻夜说道：“我们实在都如重愚大师。”

寒儿在前，风轻夜、莫问情顺次，虹气俨照本色。登虹瞭望，溪涧景色恍忽窜改，已远山迢递，几丈下方的溪水，浩淼烟波。真的已至禅境的最高境地，谓“心之无垠，道之无涯”。

至此时，他的声音再变，说不尽的慈悲：“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从那里来，将那边去？呔，着花、结叶……”

相视浅笑，箕踞而坐。

苦非禅浅笑，点头道：“公子入了禅。此茶当得喝。”

因而乎，三人一狐，伸脚伸爪，跺了数下，仿佛彩虹之上，刚巧几坨那什物。莫问情乐道：“我与寒儿，踩枯燥的。新光鲜光的牛粪，归你俩。”

“他是几千年前的人物。”苦非禅说道。

风轻夜如此说来，不屑重愚大师“牛矢禅”的莫问情，亦咀嚼出了妙趣。莫问情一推风轻夜，问道：“弟弟，你如何想的这番话？”

苦非禅目光亮亮。

“自我的欢愉？”苦非禅及莫问情同时说道。

苦非禅不得成果，看向茶籽说道：“先品狂瞽之叶的禅茶。”

“或许，禅分歧，但欢愉不异。”少年说道。

于空寂处见风行，于风行处见空寂，禅之一道，明心澄怀见于性，妙处自妙。苦大师衣袖翻飞，一涧的溪水静止，是为禅；静止当中，跃一线水珠，是为禅；虹倏然间，凌虚空而飞渡，一样为禅。一步步迎虹气而上，苦非禅身影，实而虚，虚而实，几度迭变。溪畔郁郁青青的草色，不远处的山石，亦似虚似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