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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不敢回腔,因为抬头,便看到少年冷沉的眼神。夜色浓浓,四周有稀稀若若的火光晖映。那火光,晖映在少年脸上。他的姿容没有一分增加,他丢脸的神采,倒是增加了很多。他的神采黑得比夜还深,俯视着她,这个角度,闻蝉的气势已经弱得不是一两分了。
之前跟他在徐州做布衣百姓时,她不也活蹦乱跳,一点儿不适应都没有吗?
灯影摇摆,青竹被闻蝉的眼神打动,不美意义地低下头:哦,是了。她家翁主能记得哪个表哥呢?天然是她二表哥了。其他表哥,她恐怕连人脸还没认全呢。
闻蝉趴在窗边,心跳如擂鼓。她满身的血液都在腾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淡金色的风吹着少年的衣衫,他站在风中,连声音都洒着一层金子。这是会稽留给闻蝉最好的印象。闻蝉听到他大声而唱,曲声铺满整片六合——
“三月飞花七月香,娘子比如云下歌。
偌大的李宅,一夜间人迹希少,变得清冷非常。
落日红光在水面铺展开,灿金中掺进了红霞。霞光万里,不及站在墙头的少年刺眼。落日走到那里,他的歌声就到那里。他的歌声,沿着大堤走,沿着江水流,沿着她的心,悠悠凉凉地划过。他的歌声,穿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千山万水,穿越无数人声和水声,穿越光阴,穿越间隔,穿越她的耳膜。轰一声如春雷乍亮,在女孩儿耳边响起。
她胸小?!
宁王妃佳耦安排了水路,早上时传话,让闻蝉畴昔。然闻蝉拖拖沓拉,叫了好几次,都没有畴昔。宁王佳耦便纡尊降贵,亲身来叫她了。但是闻蝉又在推委了,“才早上,不急着走吧?我们下午再走就行了……”
闻蝉心口飞跳,眼眸亮起,几近觉得事情另有转机。比如她二表哥俄然不那么桀骜自大了,俄然晓得怜香惜玉了,俄然觉悟过来她也不轻易了……
这个mm呢,离家出走小半年,过年还要留在别人家,像甚么样儿?
谁奇怪他留下一步进犯她啊!
李信畴昔看的时候,闻蝉正和青竹等几个侍女,站在一锅熬好的稀粥前,笑盈盈地亲身上手,舀粥给流民们。闻蝉扮着亲民模样,实际上也有点被涌过来的流民吓着。她胆量本来就有点小,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她,如果不是有青竹等侍女、另有保护们给她撑面子,她早就掉头就跑了。
青竹陪着翁主站在冬夜雪廊下出了一会儿神后,说,“翁主,明日解缆,彻夜还要清算行装。天这么冷,我们也归去吧?”
李信要不要这么老练啊?!
闻蝉点头。
跟李府人告别,半个时候后,闻蝉已经上了船。行装之类的都被搬好,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船老迈高喊一声“开船”,那木桨就在水中一拨,波光粼粼闪烁,在落日下金子一样。船开动了,离岸边船埠越来越远……
李信拉闻蝉到了没有人站着的墙角,捧着她通红的手腕给她揉捏活血,同时问她,“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
李信这才回身走了,完整走出巷子,没有再返来了。留下闻蝉靠在巷中墙边呆若木鸡,被李信打击得半天回不过神。
青竹等女先在巷外看到李信沉着脸走了出来,她们去问时,他还爱答不睬转头就走。几女心惊,看李信那笑起来阴沉的模样,总感觉李信把她家翁主大卸八块了。毕竟李信就长着一张好人脸,想瘆人就瘆人,一点筹议都不消……青竹几女进巷,果如她们所料,翁主正失魂落魄地在北风中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