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共4页]

一旁的七娘闻声了，哼了一声：“她算哪门子的表妹——”却被她的乳母握住了嘴。

王玞上辈子很不利，死得太不是时候。

孟九娘手一抖，剪刀差点戳在本身腿上。她气得大喝一声：“孟羽！你又发疯！”

孟九娘深深吸口气，捏了捏剪刀，将面前的头发扒开来，持续闷头剪柳枝。十多天来，她已经能够做到对这个金玉其外的孟府闻名女草包熟视无睹了。

九娘靠在角落里假寐，一声不吭。内心头却模糊有根刺在扎着，眼睛有些涩。偶然候，女子还是笨一点傻一点才好，起码能够被骗到死。可她偏生太聪明，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2、宋朝七尺约，八尺约。

九娘蹭下矮凳，挪动两条小短腿走到圆桌边，本身踮起脚爬上绣墩，规端方矩坐正了。

“十七娘现在贵为宰相夫人，她最驯良不过，年纪又小，娘子好好说道，大师亲戚一场，总能好好相处。何况我们也是去祭奠九娘的。”梅姑圆圆上上老是笑眯眯。

程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如果王九娘还活着，我倒心甘甘心唤一声嫂嫂。十七娘？自家阿姐还没死，就谋算起姐夫来。要不是为了阿谁死鬼，我会去对她这类人低声下气？”

那日午后，病得那么短长的她靠在榻上，远远地瞥见堂妹在正房院子的合欢树下，仰着脸对苏瞻说话，十六岁姣若春花的年青脸庞，闪着光。堂妹拜别后，苏瞻身姿如松，目送着她远去。东风拂过，柳絮轻扬，好像一幅好画。

九娘展开眼，程氏已经起家：“你们两个且跟着来。”七娘一骨碌爬起来，踩在九娘腿上迈畴昔，一扭头对劲地笑着：“啊呀，九妹真是对不起，我没看着你。”

九娘笑着开口，声音还带着丝奶声奶气：“慈姑别担忧，我胖，肉多，不怕。”她醒来后十几天，为了被迫向苗条的两位姐姐挨近，没少忍饥挨饿，幸亏慈姑总偷偷给她带些点心吃。

梅姑笑道：“娘子要见宰相表哥，该欢畅才是。”

4、相公是宰相的专称，东阁是宰相的儿子的称呼。

东角门外，细雨菲菲，三辆牛车已经候着。三房的娘子程氏正踩着脚踏上车，娇美荏弱的阮姨娘殷勤地替她提着裙摆。程氏所出的七娘还没熟醒，打着哈欠。阮姨娘所出的四娘孟娴正柔声细语地同她说着话。几个撑着油纸伞提着灯笼的侍女小厮肃立着。

眼看着熙宁五年的寒食节快到了，得有三天不能起火生灶，孟府高低忙着蒸枣糕，煮寒食粥，存熟食。靠着东角门的听香阁里，庑廊下偶尔拂过的柳条儿早已碧玉妆成绿丝绦。七岁的孟九娘坐在暖阁里的一张黄花梨小矮凳上，小脚够不着地，正拿着一把剪刀，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交叉握着，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咬牙切齿地剪柳枝条。

内里雨已停了。程氏正笑容满面地和马车上一个年青妇人说话。那妇人梳着朝天髻，插了几根银钗，身穿月白梅斑纹长褙子，圆脸上一双杏眼傲视神飞，恰是宰相夫人王十七娘王璎。

翻开帘子，慈姑伸手将九娘抱下车来，见她只是眼眶微红，忍住了没哭，嘴里轻念了声：“阿弥陀佛！”

程氏面露不虞之色：“你跟着我从眉州嫁进孟家的，还不晓得这苏家人的脾气？这男人不争气，倒要我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去替他运营，爹爹当年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