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第三百四十章[第1页/共3页]

赵棣看着她紧抿的唇，那两道深深的法律纹和眉心的川字纹，都意味着太皇太后正在极度气愤中，不由得垂泪道：“阮玉郎已死在赵栩手里，此事无凭无据。只凭这等乱民气的传言，娘娘竟要取了蕊珠和腹中皇儿的性命，孙儿实在，实在——”他抱着张蕊珠，也哀哀地哭了起来。

太皇太后眼角的皱纹动了动，沉默了半晌。寝殿以内静悄悄的，外头传来槅扇门悄悄关起的声音，张蕊珠眼皮狠恶跳了起来。

张蕊珠在赵棣寝殿中, 让人温了酒, 备了醒酒汤, 久等他不归, 反而等来了延春殿的孙尚宫。

转过屏风，里头艾草味道更浓，张蕊珠垂首施礼问安，悄悄站在一旁，只盼着赵棣快些来。

槅扇门砰地被撞开。赵棣气急废弛地冲了出去：“滚蛋——！”

赵棣心疼之至，抱着她愤然昂首问道：“娘娘？”

赵棣再细心看那信中，羞愤欲死，面前直冒金星，连抱着张蕊珠的一只手都跌落下来，浑身都如筛糠。

他未及细看，大声道：“这是假的！”阮玉郎已死在宫变当中，怎会写信来洛阳给太皇太后。

寝殿内规复了安静。赵棣将手悄悄覆在张蕊珠腹上，长长叹了口气，面色由红转青。

太皇太后嘲笑着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孙尚宫等人退去外头。

太皇太后眉头皱得更紧，气愤以外就是绝望，她已经绝望了好久了，她有甚么可选的，自从大郎去了，统统都坍塌了。无可何如之下选了这个阿斗，如何也扶不起来。兵戈不可，理政不可，他除了听话，几近一无是处。常常觉得绝望到顶了的时候，却还能更加绝望一些。但若要她向赵栩低头，千万不能。

孙尚宫从速上前扶住她。

三尺白绫蓦地绕到她颈上，孙尚宫幽幽隧道：“娘子放心去吧。”白绫的两端快速拉得笔挺。

张蕊珠笑着搁动手上的汤盅：“孙尚宫折杀妾身了，请待妾身换件衣裳罢。”

“娘子放心，秦供奉已经去前朝请官家了。”孙尚宫唇角扯了扯：“如果娘子比官家还要金贵，臣这便归去复命。”

张蕊珠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信，往赵棣怀中躲了躲。

他看着孙尚宫：“你们暂先退下，吾和娘娘有要事相商。”

是夜, 有星无月, 秋霜已降。洛阳宫城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混乱，并无好转, 本来皇后孟氏在的时候, 大内虽不畅旺, 各司倒也按例运作。六娘被掳今后, 赵棣手书由贤妃张氏代理后宫诸事，却被太皇太后搁置在旁, 仍由延春殿两位尚宫主事。

“娘娘——？”张蕊珠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被身后的两位女史一把挟住。

太皇太后冷然道：“张氏勾搭朝廷重犯阮玉郎，毒害先帝，罪不成恕。现惧罪他杀，母子双亡。身后着贬为百姓。”

张蕊珠一怔，听这话仿佛方才太皇太后晕畴昔了……

这信是阮玉郎宫变前所写，为证身份，将阮氏陈氏孟氏几家的百年纠葛说得非常清楚，更说了阮玉真入宫后的几件秘事。洋洋洒洒，一件件一桩桩，从如何操纵张蕊珠获得他的信赖，如何假扮入宫，顺利毒杀先帝，嫁祸赵栩不得，赵瑜身亡。再厥后揭穿赵栩出身，香雪阁里应外合。跟着中元节谋事不成，改成中秋后发难。西夏、女真、契丹、高丽，开的甚么前提，允的哪些城池。他做过的，没做过的，都变成了他和阮玉郎同谋，触目惊心。更言辞狠辣非常地嘲笑太皇太后和赵棣疏忽杀子杀父之仇，愚笨眼瞎，更言明天下人玄月便知洛阳太皇太后和伪帝之行动，人神共弃，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