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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郎垂眸看着险象环生的乱石和飞流澎湃的河水，即便是他，也没法从这里逃生，何况赵栩另有一条腿废了。高似会去孟门一带找寻赵栩，想来也存了极迷茫的但愿。

山下厮杀声已盖过瀑布奔腾之声。高似带着四百多种家军边战边退，很快退至赵栩身前，两边均有死伤。高似手边的箭袋已空，长刀挥劈砍撩，近身之战势不成挡。

高似接过备用的箭袋，一弦六箭，如流星般射向阮玉郎一人一马。

方绍朴瞪圆了眼：“甚么东西？”

一人一骑从马队后军中缓徐行出，仿佛这以命相搏的疆场和他毫无干系。一管紫竹箫轻靠在他唇边，箫声哭泣，豪杰迟暮。一曲《楚汉》昔日在汴河中秋水上令世人沉浸不已，本日却在黄河边疆场上成了催命之乐。

高似一把接过信塞入成墨怀里, 只要他返京, 没法取信别人, 连大内也进不去。他深深看着赵栩，沉声道：“小人必然将信送到。殿下若跃下瀑布, 切勿大力挣扎，逆流而下，提气护住五脏六腑。我们杀出去后, 会在十里外的孟门等殿下两个时候。”

阮玉郎点头，淡然道：“多说无益，你是自裁还是要死于乱军当中？”

他双手一撑，便腾空跃起，直往那奔腾不息的壶口瀑布中坠去。道服飞扬，好像轻云。河水彭湃凶悍，转眼吞噬了他。

“留两千人再好好沿岸查探。”阮玉郎柔声道：“我们先往龙门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高似红着眼大喝一声：“听我号令，跟着我冲下去。”他箭无虚发，护着成墨和方绍朴，带着三百多种家军马队向东面山下退去。

阮玉郎看着四小我将阮小五悄悄从岸边滑入瀑布当中，滚滚黄河水转眼囊括他而去消逝不见。这世上，已经只剩下他赵珏孤零零一小我。他的主子们都已先他而去。他的仇敌也只剩下高氏一个。他的家人，阮婆婆已心灰意冷不问世事，只要阮眉娘为他摇旗号令。阿玞晓得赵栩身故后，恐怕只能先用强了再说。

不远处旗号招展，乌压压的步人甲在阳光下闪着光，潮流般的步兵手持长-枪正疾步赶来。

阮玉郎放下紫竹箫，凝睇着火线大石上端坐着的赵栩，叹道：“这旁牌颠末六郎改制，竟能挡住小李广的尽力脱手。六郎你真是天纵英才。可惜壮志未酬，便要如这黄河水东流，一去不复返。”

出声的是方绍朴和成墨，两人一脸惶恐。

赵栩身边世人气愤之极，种家军的副将厉声喝道：“你们可晓得我们是永兴军路种家军？保护燕王殿下入京师勤王，你们河东路庆祚军威胜军安定军的将军们和我们种将军素有来往，怎敢犯上反叛？！”

赵栩心中一动，乱臣贼子的名义阮玉郎不肯背，那么他勤的是甚么王？定然不会是赵梣，莫非仍然是赵棣？还是赵元永？很多蛛丝马迹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