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微言轻[第1页/共3页]

“我是十六郎，三娘还没见过我罢。”元十六郎快言快语说道，“我在宫里给陛下伴读，不过今儿有宋王在，就用不着我了——我传闻贵女们都去游湖了，三娘怎的不去？”却没有解释他如何认得嘉语。

嘉语：……

镯子是女子腕上之物，十六郎也不好说你捋起袖子让我看看——别说出五服的堂哥了，亲哥都不可。该含混的含混，不该含混的不含混，这个三娘子，确切长进了。何况，就算戳穿她，能有甚么用？

他抄了近路——他竟然抄近路来拦她！嘉语盯住面前的靴子，靴子上金丝模糊的光。

等等……元十六郎要她去画舫？

嘉语心念急转，袖子里用力掐了虎口一下，眼眶顿时就红了：“我、我才不去呢！”咬住下唇，吃紧急走。

宫里零寥落落挂着灯，疏疏微光，更衬得草木葳蕤。锦葵是个很见机的丫头——宫人都见机，嘉语只问式乾殿如何走，就提了灯带路，并不问为甚么。

都是突发事件，却都指向同一个能够的成果：两宫反目。

元十六郎浅笑道：“那也没甚么，我们去游船找陛下就是了。”

元十六郎笑道：“是啊，陛下说想听琴箫合奏，偏有不长眼的，说我的箫吹得比宋王好，特召了我畴昔，三娘要不要一同去，转头给哥哥我说几句好话？”这话说得，嘉语有些啼笑皆非，她元嘉语追着萧阮跑的事儿，另有人不晓得吗？任谁都拿出来打趣她。

——本来她也是能够不记得的。

言毕又要走。

元十六郎与萧阮交好。当初嘉语胶葛萧阮，何尝没有此人从中周旋。萧阮冷脸，她也萌发过退意，但是只要元十六郎笑吟吟一句：“昨儿早晨，宋王殿下倒是拿着帕子坐了半宿。”内心就又欢乐起来——那天然是她的帕子。当初是找了甚么机遇硬塞给萧阮，却不记得了。

又问：“玉琼苑都找过了吗？”

十六郎公然又拦在了她的面前：“三娘如果感觉不便对我说，还是感觉十六郎人微言轻，帮不到三娘……”

嘉语屈膝行见面礼：“见过十六兄。”

没有脚步跟上来。

这时候天气已经极黑，模糊能听到明瑟湖传来的歌声：“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陛下也不会任人欺负三娘。”十六郎巧舌令色，“到底甚么事，把三娘委曲成这个模样？”

嘉语内心一松。就听得元十六笑吟吟问：“三娘这是往那里去？”

元十六郎是个偏僻宗室，就和当初始平王一样，比始平王更惨的是，他自幼父母双亡。嘉语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混进宫里来做伴读的——连元祎炬如许的身份都混不到——不过可想而知，不轻易。

是江南小调，柔婉动听。

不会有人思疑，姚佳怡看到小玉儿以后的反应；一样不会有人思疑，天子得知叔父做了母亲面首以后的表情；这一步一步算计下来……再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遇了。嘉语感觉背心出了一身盗汗。

“等等！”元十六郎一个旋身，拦住她来路，“如何回事？有人欺负三娘？”不等嘉语答复，自语道，“也对，明显传闻都在画舫上嘛，三娘这是往那里去？”

十六郎的声音，这会儿倒是没笑了，正儿八经地说道：“既然让我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转过宜和宫，然后是清芷苑，结绮阁，想来已经是跟不上了，嘉语稍稍松了口气，才有些对劲，忽地眼下一暗，面前又多了一双金丝绣万字纹薄底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