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幻境迷途[第1页/共3页]

李正的五指抠进青砖缝，指甲盖翻起半片。那半截银铃铛俄然炸开，三十七个铜铃同时响起的刹时，他闻声苏日娜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黑鹰摸到块带棱角的燧石，指腹被划开道口儿。血珠滴在碎石板上，暗纹俄然泛红，跟牧民帐篷里烤肉的铁板似的滋滋冒烟。二十步外的岩壁俄然裂开道缝，冷风卷着腐肉味劈脸盖脸扑来。

通道绝顶亮起金红光芒的刹时，黑鹰闻声三十七块胫骨同时断裂的脆响。他嗅到狼神山崩塌那日的气味——腐草混着铁锈，另有苏日娜颈间淡淡的艾草香。

“狼崽子呢？”鞭子抽在炕沿炸起蓬灰，“昨儿晌午你接生的那窝，眼睛该睁了。”

门帘俄然被风掀起，月光泼出去一地惨白。李正瞥见院子里倒着半截石像，狼首人身的左眼窝豁着口，豁牙的断茬沾着暗红苔藓。

老萨满临死前攥着他的狼牙项链说的话俄然在耳畔炸响。黑鹰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胸前的火狼刺青开端发烫，像有人往皮肉里塞了块烧红的炭。

狼影的獠牙扯开皮甲时收回布帛扯破的响动。黑鹰俄然想起半个月前在牧民集市，苏日娜蹲在帐篷口给他补缀这件旧皮甲，针脚精密得能防沙尘暴。

苏日娜俄然把药碗摔在地上。碎瓷片蹦起来划破她脚踝，血珠子滚到青砖缝里，那半截银铃铛俄然开端冒烟。

李正感受耳朵里灌了铅。油灯火苗在石壁上投出个恍惚人影，他试着伸直脚指——麻绳勒进脚踝的刺痛感反而让他放心。

“你咋还活着？”黑鹰俄然攥住瓷勺，指甲缝里卡着风干的狼毛，“那天在狼神山…我和正哥亲目睹你让石柱子压碎了脑袋。”

“你丫…”黑鹰的喉结高低转动，“苏日娜的护身符如何在你…”

“正哥！”黑鹰抄起断成两截的狼筋绳往暗处甩，“你他妈应个声！”

苏日娜俄然扯开衣衿。月光下她心口爬满蓝紫色血管，正中心镶着半块雕花骨牌——跟三天前从她尸身怀里取出来那半块严丝合缝。

“你丫属壁虎的？”黑鹰蹬着岩缝跃起，火把擦着狼耳掠过。青烟裹着燎焦的狼毛味呛得他咳嗽，后腰的旧伤像被烙铁捅了一下。

李正摸向后腰的手俄然僵住——本该别着狼神刀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块发黑的狼皮刀鞘。三天前在祭坛边崩断的银链子，现在正缠在苏日娜手腕上闲逛。

苏日娜舀药的手顿在半空。油灯爆了个灯花，墙上影子晃得像抽筋。她袖口缀着的红布条俄然卷边，暴露里头磨秃的狼牙护符。

药汤在青瓷碗里转出个旋涡。苏日娜腕子上的银镯俄然崩开道裂纹，跟三天前祭坛上断掉的招魂幡铜铃一个声。李正俄然抄起炕头的马鞭——鞭梢缠着的红绸褪成了暗褐色，恰是他上月系在幼狼脖子上的那条。

通道里炸开的气浪掀翻碎石，黑鹰后脑勺磕在凸起的岩角上。嘴里出现铁锈味，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抹开眼皮上的血痂——那头狼影正把爪子从石壁里往外拔，碎石灰簌簌往下掉。

“老李看石板！”黑鹰俄然鬼叫。那半截石像正在往外渗黑水，狼首人身的断颈处钻出团青雾，凝成个歪扭的狼头。石板上的标记活像烧红的铁条，滋滋冒着焦糊味。

黑鹰的靴底碾碎半块风化的兽骨，指甲缝里嵌满碎石渣。三天前被巨兽抓破的皮甲耷拉着，蹭着肋下的旧伤排泄血丝。通道绝顶倒着半截石像，狼首人身的面孔碎成八瓣，豁牙的断茬沾着暗红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