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第2页/共4页]

她失神地望着帐顶的承尘上重新换上的蝙蝠石榴刺绣图案，暗澹地笑道：“可你偏要逼得我想起来，逼得我想起来……我不是可烛部的公主，我是南楚晋州守备张友崇的女儿。晋州内无粮草，外无驰援，死守八个月，一朝大周天子陛下御驾亲至，终究攻破城池，命令屠城三日……”

她的笑容老是明丽，如暖暖阳光下的玫瑰乍展。

唐天霄刚有些规复的气色蓦地褪去，乃至连身材也向后退了一步，不成置信地瞪向可浅媚。

“张……张友崇？”

唐天霄愈发温和了声音：“我待你如何，你天然明白。若我有不到之处，不是之处，你好歹也该奉告我。我们伉俪一场，相互也算恩爱敦睦，就是你想我死，也需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对不对？”

但可浅媚只是悄悄地伏于其上，由着旁人将她如何摆布，一动也不动。

满蓄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一滴滴滚落下来，落到那胭脂褪尽的惨白面庞。

小舟正缓慢地往岸边划着，能够看获得舟上之人正尽力在救治着她。

这时，小舟那边已有人在向岸上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卓保护找到淑妃娘娘了！”

她抖得如同筛糠普通，哭泣的谩骂含糊不清，嘶哑的尾音拖曳着逼近万丈深渊的暗淡和绝望。

她道：“李明瑗和卡那提都曾奉告我，我是南楚人，我的父母亲人都惨死在你的手中。你还命令屠了阿谁城池。我不信。你为保全本身，保住大周江山，能够会不择手腕，但总不致滥杀无辜百姓。”

他浑身颤抖着，止也止不住。

香儿等人站在一边已低低的抽泣起来；而老宫女擦着汗，也垂垂退了开去，只敢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没用了……已经没用了……”

可浅媚的泪水终究落下，一颗一颗，却映不出她想像中的玉小巧花开盈盈的模样。

可浅媚呼吸短促，乌黑的眼底俄然间泛了红，似窜烧着来自天国的森森火焰，灼心，噬骨。

他蓦地大呼道：“浅媚！”

卓锐已顾不得昂首，松开她的鼻翼，却将手压向她的胸部，待其胸廓稳下，再重新捏了鼻翼对着她的唇吹气。

可浅媚见他神情，愈发悲观，却笑道：“是呀，你该记得的！屠城三日……如许的圣旨，你也该只下过一次吧？我父亲的头颅被你砍下，挂在城头风干成了黑黑的骷髅；我的叔伯们也被杀光了，他们的头颅跟在我父亲的头颅前面一字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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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

唐天霄站在床边，光鲜的杏黄锦衣把他的面庞衬得愈发乌黑，凤眸里云蔚雾绕，一个字一个字都似冷了：“你……竟然是张友崇的女儿？”

竟分不清到底是如获珍宝的狂喜，还是痛彻肺腑的哀痛。

黑黑的眼眸转动着，幽深幽深的目光从他的面庞滑过，有些微的辉芒一闪而过，很快归于沉寂。

终究，小舟赶到岸边，通身湿透的卓锐一把自舟上把阿谁似已僵冷的女子捞起，缓慢地踏登陆来，见到唐天霄，也不及施礼，乃至连敬称也没用，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屋中已燃起暖炉，那副垂垂回过温的躯体因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暖和，正缩在衾被中瑟瑟地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