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凡人[第2页/共3页]

没有人会想记得。

这些人啊——仿佛全数商定好了，也仿佛全数于这日落空了影象。无人会愿在此时记得一个少女给他们尊者之庇护，会记得阿谁少女三年前在此以命博过荒兽救下他们这一整座城，会记得，她曾救过你，救过我，救过一旁阿谁唾液横飞一腔仇恨誓要去将她从坟里挖出来，将她挫骨扬灰的人。

牧画扇啊，牧画扇，你半生所求，平生痴妄，所求何者？你曾求平生安宁，然世回你半生颠沛流浪。你曾求国安家宁，然世回你国破家亡。你曾求一人知心，然世回你人面兽心。你曾求为英为雄护身后故里永久安宁，然世让你跪成一个千秋万载的大恶之名。

隆国与旻国曾经的交界处，有一小城，名谷柳。当年，承归雁宗所庇，安静安和，从未有战。现下，已是半夜夜深，可谷柳城里却灯火透明，满城流光溢彩，似有盛事。

好一场大戏，阳煞牧画扇伏法，景儿公主和息烽将军接满世荣光。

世人报我以狼心狗肺，那为何我还要善心赤骨？我亦能够。

怀瑾，此人间既如你所言，容不得好人，容不下豪杰，那我便如世人所愿，成一祸，成一害，祸得全天下，负尽满世人，只我清闲，别人又如何？

没有人，曾过来问过她一句：牧画扇，你可会痛？

半晌，城主抬了抬手，停止了世人的鼓噪，清算了情感，变成慷慨激昂：“阳煞牧画扇已伏法，此乃一大盛事！以是，我宣布，谷柳城大庆三天，城主府大宴一日！！”

“并且，息烽将军还命人遵循牧画扇的模样，建一石像跪在那碑前，让她于千载万年都要叩拜赔罪！”

“我要活。”

两人你来我往，就这么斗了起来。

一片刺目标光亮，晃地牧画扇眼睛生疼。眨了两下眼，才看清，面前是一座庞大的戏台。

卸了戏服的悠柔，被谷柳城城主牵动手走了出来。

光影婆娑，依如痴肥将死的光龙拖着一条庞大的尾，于牧画扇面前扫成一片走马灯的回想。

无人发觉，城门外信步走来一个乌袍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人。他一边沿街渐渐走着，一边朝怀里的人慢声细语：“熟谙这里吧？”

分不清是笑还是哭，她癫狂入魔。

这何其虚假残暴的天下，你欠我牧画扇一个答案。

“……悠柔……”牧画扇喃喃。

炽热的，狠恶的，埋没着的——只要天国才有的火焰。

“牧画扇，看够了吗？”男人悄悄撩起她面前的黑布。

台下的人更是冲动，有痛哭一片的，有痛骂的，也有声嘶力竭恨不能生吃其骨挖其心的。

有一个小男孩，抓着母亲的手，昂首不解地问：“娘，他们说的，是扇尊吗？”

戏台之上，有一个她非常熟谙的身影。女子身姿曼妙，风情万种，持一扇站在当中。半边脸上，画满了可骇的斑纹，像是妖怪。只见她一开扇，冷嘲笑着：“这归雁城十万冤魂历魄，倒是够我吸上一吸的~”

原此人间给她牧画扇的，是一枕名豪杰凄死的黄粱大梦。她平生秉心如剑，未曾伤过一个不该伤之人，未曾做过愧对别人之事，未曾言过一句不该言之语。视世人皆我兄弟姊妹，心如莲花台，但是？然她受剥皮剜骨之痛，世人却逞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