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采石矶[第1页/共2页]

漏壶滴答惊破夜阑，银月不知何时斜倚檐角。三人正谈得出神，忽闻帐外铁叶甲碰撞声骤起，夹着巡夜士卒低喝“甚么人！”

跟着仕林步步紧逼，四周的士卒见状，纷繁神采严峻地抽出腰间朴刀，刀刃闪动着寒光，刹时便抵在了仕林的脖颈四周，氛围剑拔弩张到了顶点。

虞允文听得此言，眸光突然冷肃如霜，手掌猛地按在图上标注的建康城：“女人所虑，也恰是是老夫所忧，王权败退时用心留下二十艘破坏海鳅船，便是要让金军标兵觉得我军海军已失。现在李显忠迟迟不至，叶义问龟缩芜湖，反倒成了最好的烟幕——”他俄然指向图中某处空缺，“三日前已着人在杨林河口沉船塞港，又令海军在夹马口布下连环铁锁，单等金军入彀。”

仕林听闻此言，不但没有涓滴畏缩，反而迎着虞大人那闪动着森酷寒光的刀锋，稳步向前。他双眼瞋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声音如同洪钟般响彻四周：“我历阳军民皆是忠勇义士，虞大人能够辱我许仕林！毫不成屈辱那些为了大宋，精忠报国，守土抗敌的历阳将士！仕林鄙人，有愧于历阳军民，大人要杀我们，何必刀剑相向！仕林愿借虞大人扁舟一叶！送我二人渡江，就算是死，我二人也情愿死在历阳！”

“正式熟谙一下。”虞大人整了整衣冠，对着仕林和玲儿恭恭敬敬地作揖施礼 ，“老夫虞允文，枢密院中书舍人，建康都统制王权怯懦怯懦、畏敌如虎，弃守庐州、和州，率部退至当涂，朝廷大怒将其裁撤，卓命李显忠继任，然其人却迟迟未至，老夫奉朝廷之命，催促李显忠到差并往当涂县犒军，然老夫至此方知，不但李显忠未至，就连江淮督视军马叶义问也是畏敌不前，至火线军无主帅，士皆决死，当此危难之际，老夫不得已领受军权督武备战，幸得许知县在历阳死守三十余日，方给老夫以时候筹措物质，整备军器，方才多有获咎，请受老夫一拜。”

玲儿指尖划过图上蜿蜒水纹，素色裙裾拂过沙盘边沿的琉璃江水：“舍人谬赞了，当年随夫子研读《水经注》，曾见‘牛渚圻水，亦谓之采石，深不成测’的记录。只是眼下江潮退落，采石矶下暗礁虽能阻敌船，却也给了金军分兵偷袭的空地。”她俄然昂首，眸中映着图上金粉勾画的敌营标记，“若让完颜亮觉得我军只守采石，必调主力佯攻此处，另遣轻舟从杨林渡口登岸。”

至此这千钧一发之际，虞大人猛地抬手禁止，而后大声喝退了一众士卒，“都退下！”

见状，仕林嘴角微微上扬，暴露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轻笑：“虞大人公然是朝廷派来的，好大的官威，还是请虞大人速速送我二人回历阳，免得脏了虞大人的官袍！”

还未等虞允文答复，玲儿已俯身在沙盘上查验起来，手指着江防图上凸起的采石矶朗声道，“此地为江防冲要，江面狭小，水流湍急，矶石高耸临江，乃是‘峭壁插江’的天险，易守难攻。金军的平底战船，在此难以展开，而我军的海鳅船，却能阐扬矫捷上风，操纵水流打击敌船。东汉末年吴国曾在此设‘牛渚营’，东晋桓温、南梁陈霸先均在此用兵，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也。”

“且慢！”

玲儿站在一旁，听闻“太子”二字，神采刹时暗淡，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眉梢。有些事，只要她本身清楚。太子忧心的可不但单是仕林，另有隐姓埋名、从宫中“逃脱”的本身——安阳公主。想起在宫中的过往，她心中五味杂陈，眉头蹙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