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页/共4页]
徐先生取了一张黄纸,欣然命笔,仿佛早已成竹在胸,一气呵成:“苛政猛于虎。灰狼啖肉,白狼吮血……”写罢装进一个厚纸信封,交给白嘉轩。白嘉轩说:“徐先生,这事由我担承,任死任活不扳连你。”徐先生说:“甚么话!君子取义舍生。既敢为之,亦敢当之。”
徐先生保持着早睡夙起的杰出糊口风俗。他方才吹灯躺下,就听到叩击祠堂大门铁环的响声。他穿戴整齐以后,又叠了被子才去开门。黑暗里听出是白嘉轩,忙引入室内。
白嘉轩就不再说话,领了鹿子霖披发的布告,径直走回白鹿村。
当白鹿仓的总乡约田福贤要鹿子霖出任第一保障所的乡约那阵儿,鹿子霖听着别扭的“保障所”和别扭的“乡约”这些新称呼满腹猜疑,拿不定主张,推委说本身要做庄稼,怕没时候办保障所里的事。当他从县府接管练习返来今后,就对田福贤是一种知遇恩典的感激表情了。
白嘉轩获得告诉到保障所开会,十个村的官人全都到齐后,鹿子霖传达了县府史维华县长的号令,要对本县的地盘和人丁停止一次完整清查,先由保障所逐村逐户查对造册,再由白鹿仓汇总以后同一到县府加盖印章,一亩一章,一丁一章,按地盘亩数和人头收缴印章税。白嘉轩还没听完,就俄然想到保障所挂牌吃喝那天本身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些人在这儿吃谁的?他然后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对鹿子霖开打趣说:“子霖兄弟,是不是挂牌那天吃下洞穴了?”鹿子霖正怀着上任后第一次履行公事的崇高和寂静,一时变不过脸来,固然被这话噎得难受,却只能是打趣且当它打趣:“嘉轩兄谝甚么闲传!这是史县长的号令。”但内心却不由烦恼起来。印章税收齐后,县府、仓和保障所按七二一比例开成,上交县府七成,仓里抽取二成,保障所留下一成,作为活动经费以及官员们的俸禄。因为没有各村官人的份儿,以是此条属内部把握,一概不朝下传达。鹿子霖规复安静今后,就激烈地认识到,现在不能逞强,不然今后事情就难办了,因而说:“各位,我们官事官办,私事私了。属于兄弟和各位私家友情的事,咋都好说好办,属于官事,就得按县府的条律履行。史县长再三说,必须从命反动法律,建立反动新次序。”有人问:“谁如果实在没钱交咋办?”鹿子霖说:“让他们本身想体例。”又有人说:“如果想不下体例咋办?现在青黄不接,客岁秋里遭了旱,村里多数人吃食接不上新麦……”鹿子霖说:“体例只要想,老是能想到的。各位回村今后,牙口得放硬点。”
鹿子霖日暮时回到白鹿村,在街巷里遇见熟人,全都认不出他来了。他对这类反应已不奇特,作出无所谓的模样答复他们的扣问:“在县府受训。满了。十五天满了。这衣裳……礼服嘛!”走进自家院子,他的女人端着一盆泔水正往牛圈走,吓得双手失措就把盆子扣到地上了。鹿子霖走进上房向父亲存候。泰恒老夫眨巴着眼睛把他重新到脚瞅盯了半晌,诧异地问:“你的辫子呢?”鹿子霖早有筹办:“凡是受训的人,齐茬儿都铰了。保障所是反动当局的新设机构,咋能容留清家的辫子?”泰恒老夫闭嘴闷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