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页/共4页]
儿媳在家住了三天,一天三顿帮着婆婆做饭,第一碗从锅里舀出来的饭敬奉给阿公。她每天傍晚都要到坟园里为兆海烧一堆纸,哭上一场。直到第三天早晨,她才向阿公和阿婆说出她的心机,她已经决定再醮,男方是个买卖人;她在决定嫁给这个买卖人之前,已经回绝了不下十数家提媒说亲的亲朋;她恪守替死去的丈夫尽到独一能尽的任务:扶养孩子,不能让兆海的孩子接管任何继父坏的哪怕是好的印象。她把一摞银元和一大堆纸票取出来交给阿公说:“兆海生前留下的和身后步队上给我的抚恤金,这几年俺娘儿俩花了很多,就剩下这些……”鹿子霖回绝接管,鹿贺氏脱手硬塞回儿媳的提兜。儿媳说:“兆海的钱都花在他的独苗儿身上……”儿媳第二天凌晨就走了,走时孩子尚在熟睡中。鹿子霖叮咛老婆关照熟睡中的孙子,本身送儿媳走到村口的通衢上,竟有点舍不得放走这个好媳妇了。
随后就开端了隔代的白叟和孩子的豪情靠近和挨近,由浅入深由生硬到天然。鹿子霖站着时就把孙子架在脖子上颠着,躺下时就拉着孙子骑在本身的肚子上,把本身影象深处的儿歌一句一句回想起来教给孙子,常常为孩子念走音的句子而惹得笑出眼泪。孙子偶然玩得正高兴,俄然冒问一句:“妈呢?”鹿子霖当真而又漫不经心肠说:“你妈个海兽跳了海了。”孙子垂垂表示出对爷爷和奶奶结壮的迷恋与信赖,鹿子霖对鹿贺氏说:“你瞅这碎熊的眼睛,真是鹿家的种系,连一丝假都没掺。”鹿贺氏挖了鹿子霖一眼,就用嘴巴亲吻孙子睫毛很长的深凹凹眼睛,咕哝说:“俺娃不听你爷烂尻子嘴吣道的瞎话。”鹿子霖回身要出门去,孙子扑过来要爷爷引他去耍。鹿子霖哄宠孩子说:“爷不是去逛,不能引你,是办端庄事,给俺娃去――要馍馍吃!”
鹿子霖走进白鹿联保所。因为畴昔对这里太熟谙,现在反倒就显得陌生了。他径直走到田福贤办公房的门口,矜持地推开门板,愣住脚步,瞅见田福贤低头在桌子上写着甚么。田福贤抬起亮光的脑袋,那双露仁大眼睛掠过一缕诧异,随之就笑了:“子霖兄弟,你返来了我晓得。”鹿子霖气嗔嗔地应着:“算我命大,还能来拜见你。”田福贤赶紧报歉:“我每天想去看你,每天都没去了。这一茬壮丁交倒霉手,真把人整住咧!”鹿子霖阴阳怪气地说:“当然嘛,老兄公事繁忙喀!”田福贤毫不介怀地笑笑,拉着站在门口的鹿子霖走进里间:“有话好好说。你返来筹办咋办?”鹿子霖赖腔赖调地说:“我现在家破了,人亡了,产业踢卖光净了,还能咋样?迟早混得有一碗稀糁子喝就不错罗!”田福贤说:“我在你还没返来时,就给你把立脚的台窝挖好了。我想用你,你可尽给我撇凉腔。”鹿子霖内心一动,当即回话说:“我现时龟头龟脑的这架式,无能啥嘛!”田福贤说:“你就到联保所来,给老哥帮手。”鹿子霖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