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鸾轿人遥[第2页/共2页]
又听陈洪哽咽着喝道:“我说!你哭的这是些甚么?咱家孩儿,还没死呢!再如许哭下去,好人,也要让你这婆子马子给哭死了!——你且撩开孩儿被票据,我给他擦擦!”
埋头凝气,做了一会儿吐纳工夫,待心神平静后,西门庆暗中思忖道:“陈经济那小厮罪有应得,两三个月后必死无救,也不消去管他了!官方无主,天下有饥的谶语,另有晁盖哥哥和宋江那黑厮的流言,也都播布出去了,这东都城中,已经没甚么值得沉沦的东西了,明日给月娘和女儿小凤大班些好玩的做礼品,安妥了就回梁山泊!”
等行菜之时,西门庆便顺手推开窗子,向楼下四下里打量。却见酒楼前的脂粉铺前停着五顶肩舆,四顶小轿都已经翻开轿帘,只要中间一顶鸾轿还是低垂着轿帘,西门庆心中一动,暗道:“是了!刚才那道盯我的目光,就是从这顶鸾轿里出来的!”
发了半天狠,俄然哑然发笑:“为甚么我现在会这般愤激?只不过是因为满内心酝酿着要杀人,谁知事光临头,却省了动手的工夫!杀气宣泄不出来,以是才暴躁了些!”
西门庆指着楼下的肩舆问道:“这是谁家的女眷?竟然如此豪奢?五顶肩舆挡住了当路,另有十几二十号豪奴把住前后,制止通行,这另有国法吗?”
第二天,西门庆一夙起来,清算了卖卜的布招儿,结帐出了堆栈,便往城中最繁华的天汉州桥而来。先去书铺子里买了些《齐民要术》之类的书,又挑了家最大的“天香楼”买了些胭脂水粉,都把来装在褡裢里。
小二哥听了,满脸堆笑:“倒是小的不该,扫了先生的流觞的雅兴。先生这便请上楼,自有人号召!”
又想到:“若宋江那黑厮是个费事的,蒲月尾他就不会在浔阳楼上写反诗了。不过以那等志大才疏、羊质皋比的奸雄,想要他费事?嘿嘿!岂不是缘木求鱼之想?”
小二哥伸头向楼下一张,顿时把脖子一缩,人都矮了三寸。他仓猝将西门庆一拉,低声道:“先生且谨慎。那些顶肩舆,可不是我们获咎得起的!中间那顶鸾轿,坐着的必是相府的孙蜜斯,莫说是封路了,就是把两边的屋子拆了去,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西门庆在夜色中哼了一声,暗道:“没死?也快了!”听到街道上更声渐近,西门庆一旋身,隐入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