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泪雨濛濛[第3页/共3页]

陈洪连连点头：“孩儿放心！真的是猫，哪儿有甚么狼啊鬼啊的，爹在这里给你守着，免得阿谁猫再来，又吓我家孩儿！”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着陈洪伉俪说的，看着现在陈洪伉俪那状若疯颠的落魄模样，即便是常日里有宿恨于他们伉俪的，也不得不转念不幸他们。先前另有几个刻薄刁泼的刀子嘴，在陈洪伉俪身前背后嘲笑两声，指桑骂槐几句，但跟着陈经济病情的日趋减轻，那声声泣血的嘶号，足以揭去民气中最刻毒的那一层韧茧，终究左邻右舍都点头感喟：“这陈洪佳耦固然不仁，他家小子固然不成器，但老天爷奉上的这等报应，却也太惨毒了些！”

陈氏听了，也顾不得哭了，仓猝尖着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到厨下去，烧些热水来，且烫一烫再说！”

陈经济这小厮，倚红偎翠惯了，一日无它，便生出多少不安份来。家道一寥落，吃糠咽菜倒也罢了，唯独下三路却告不得消乏。若说采花盗柳，别说他没那等手腕，连那胆量都是没有的。没何如，只好偷拿些家中未抄尽的物事，三不值二的当了，到最劣等的娼窝里去厮混。

不见花柳来催命，可知报应有临头？却不知陈经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固然陈洪紧安抚着，陈经济还是满身发颤，但这回不是因胯下奇痒，而是因心中可骇。

窗前映照出的灯光照在陈洪脸上，那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极尽愁苦的纹路，被灯光和夜色的分界一映托，变得更加深切凝重。院侧黑影地里的西门庆看得清楚，想起当年陈洪陈大宽回籍祭祖，那一派东风对劲的浮滑模样，再看看这时这个未老先衰的中老头，暗中叹了口气后，将握在刀把上的手渐渐松开了。

陈洪承诺了一声，走出屋外，顺手从墙角拈起一根柴棒棒来，走到窗下，在墙上用力抽打，“噼啪”声中喝骂道：“我说是甚么东西？本来是个猫！我叫你吓我孩儿，我叫你吓我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