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九字真经[第2页/共3页]
天气垂垂暗淡下来,晚风也越来越烈,但是西门庆倒是独坐亭中,恍若不觉。直到他手边酒杯中的酒面上结出了一层冰毛,他还是一动不动。
到了梅林亭前一看,却见西门庆还是端然于亭中,比那神龛里供着的佛爷爷还要坐得安稳些。月娘来的一起上慌镇静张,到了这时,反而沉着了下来,悄声问玳安道:“阿谁赤足的羽士呢?”
月娘一听,立时觉悟,当下开了放毛皮衣服的柜子,将内里的皮货抱出来一股脑的堆在床上,拣了件皮袄子本身穿了,又披上了避雪的羽毛缎大氅,戴上了观音兜,又叮咛小玉和玉箫道:“入夜风冷的,你们也穿上!”
梅林外亭中,西门庆端坐低头,竟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叶知秋吟诵声垂垂远去,他也是听而不闻。
被夫君如此密切,月娘又羞又喜,但想到中间另有家人丫环,急得拍着他的肩膀连声道:“还不放我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成甚么模样!”
叶知秋点头道:“我有三言九字经:勿欺心,勿妄言,守廉耻。”
风中,有明朗的吟诵声传来:“……井蛙不成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成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成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月娘一边数说着,一边用手去摸西门庆的额头,只感觉触手冰冷,忍不住心疼,持续数落道:“你便是要想事情,坐在书房里,有多少事情不敷你想的?何必跑到这四周漏风的亭子里来发楞,若让外人听到了,岂不说你胡涂?”
第二天一夙起来,踢过了腿,用过了早膳,出了门正筹办去粥棚看看,却见有一跌跌撞撞而来,跪在他面前放声大哭:“星主大官人,救救我嬷嬷吧!”这恰是:
玳安苦着冻得**的脸说道:“回夫人的话,门上的来爵说,阿谁羽士,一起说说唱唱的,疯不疯,傻不傻,出了咱家大门,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回到内宅,西门庆将叶知秋的事情对月娘说了一遍,月娘便蹙起了娥眉道:“本来,这位叶道长倒是个有道行的,你如何不把他留下来,问一问……问一问你八年后的出息?若那叶道长能有个解释的体例,岂不是好?你这胡涂人,你便是不拿你的命当回事,也往我和我们的女儿小凤身上想一想……”怨怪着时,眼圈儿已经红了。
西门庆跌足道:“唉!可惜!可惜!叶道兄传了我九字真经,让我悟通了多少事理!我还没有好好当父老的敬他,他恰好又走了!”
睡到半夜,西门庆俄然惊醒,一身都是盗汗,暗中当中,仿佛床顶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倒让贰心跳了半天。厥后,还是冷静地念着叶知秋“勿欺心,勿妄言,守廉耻”的九字真经,这才又昏黄着睡着了。
月娘羞红了脸,只敢看空中,听到西门庆问起叶知秋,便“哼”了一声道:“这时候才想起叶道兄来了?你坐在这里凡人不睬的,人家叶道兄那里受你这败兴儿?早就一拂袖子,走了个闲云野鹤了!”
月娘听了,心中又是甜美,又是好笑,一边把皮褂子往西门庆身上披,一边数落道:“你呀,就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却照不见本身!你看看我穿的是甚么?你穿的又是甚么?你怕我受风,就不怕本身受寒?若生了病,起不了身,让那些粥棚药棚的贫苦人家又希冀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