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 狴犴牢中开生路(二)[第1页/共2页]
西门庆想道:“看来,这一下该说武松如何如何合法防卫了。如此一来,纵有罪恶,所判亦轻。”谁知往下一看,却大出料想以外。本来写的是――“推挤扰攘当中,应伯爵妾室春花儿所抱幼儿,失手坠地,被过街鼠张胜昏黄之下,数脚踩死。应伯爵心伤儿子惨死,持凶刀一把,立时将张胜杀倒于地,并割下首级。”
西门庆暗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再接着看――“然武松身为都头,却玩忽职守,吃酒带醉,乃至于坐看凶案产生而不能禁止,追捕凶手而没法缉捕,其渎职之罪,亦难辞矣!若不严惩,何故警戒同侪?当知会阳谷县,革去武松都头职位,兼领杖责。今合行申到案发落,请允实施。政和二年三月二旬日。知县李达夫,县丞乐和安、钱斯成,主簿华何禄、任良贵,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
夏恭基俄然放声大笑起来:“武星主不必担忧。革去了阳谷县的都头,恰好回我们清河县来,做我们清河县的都头啊!如此一来,却不是分身其美?”
看到此处,西门庆再忍耐不住,“啪”的双掌一击:“难为你们从那边想来?”
西门庆看了任良贵一眼,却见他红光满面,本来微瘪的肚子高高腆出,想来本身上东京的这段日子里,武大郎已经把他和他的同僚们喂得熟了。
武大郎这时长叹了一声:“罢了!我兄弟革了职,就不是都头了,各位大人叫他武二便是,都头都头的,听了没的让民气酸!”想到武家好不轻易出了一个都头,没想到不到半年,就化成了泡影,武大郎心中之绝望,那是不消说了。
西门庆呆了半晌,才道:“武二哥这桩案件,只以撤职杖责结束,实在是太便宜了。”
西门庆感喟道:“本来,这凶手鲁华是自刎伏法,却不干武二哥事。”
看着桌子上那几张案牍,西门庆只感觉一阵荒诞,但终究也只能“哈哈”一笑罢了。这恰是:
感喟以后,西门庆持续往下看――“武松见鲁华他杀,欲救已迟,正痛悔之时,风吹酒意俄然上涌,遂醉倒于竹林当中,昏昏然不知身归那边。第二日拂晓醒来,唯见血流满地,尸横草堂,追想昨日之事,武松悔不当初。自发身为都头,却一时酒醉,乃至坐看贼子行凶而不能救,又看凶手他杀而不能擒,存此一失,复有何脸孔往见故乡父老?心灰意冷之下,遂手挽人头,至清河县衙门前来出首,尽言血案一门九命,皆因己而死。清河众百姓以讹传讹,皆说武松杀人,岂不谬哉?”
这一纸案牍,就此闭幕。
西门庆斜睨着清河众吏,似笑非笑隧道:“本来,应伯爵一家都是鲁华杀的?”世人轰笑道:“恰是!”西门庆笑了笑,持续朝下看――“鲁华杀性起处,又来杀都头武松。武松此时醉意略散,遂能起家与鲁华相争,斗数十合,不分胜负。鲁华见武松酒醉时另有如此英勇,心怯之余,便思逃脱,武松紧追杀人凶犯不放,并扬声令其束手投案,鲍应村中人多有听闻者。鲁华逃至屋前竹林,绊倒跌伤髋骨,料不得脱,遂以凶刀自勒其颈,割落人头而死。”
西门庆恍然大悟,想不到李知县他们另有这么一手,深得宿世赃官墨吏被揭露揭露后――入狱――弛刑――开释――异地升官――这一套流程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