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往事如烟[第1页/共3页]

她忘了吗？

冯琬垂下双眸，或许是时候久了，连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就算痛得锥心砭骨，那脸上的神情还是冷酷疏离。旁人或许发觉不到，但对从小就伴随在冯琬身边的绿意来讲，那剪水秋瞳中的沉寂，便已是最深的伤痛。

光阴长久，哪一个女子经得起光阴蹉跎，像绿意这般年纪，若在浅显人家里，早已相夫教子，享尽嫡亲，而现在她却只能留在这重重宫墙下，任光阴荏苒。冯琬心中万分不忍，拉了她的手说道：“你如果中意了何人，便说予我听，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冯琬还记得，那一年她一十三岁，跟从文宣王入宫插手宣远帝的万寿宴，皇宫里歌舞升平，热烈欢娱，她感觉无趣，便一小我偷偷溜出宴席，来到温馨无人的御花圃中。那夜月色静好，白梅初绽，冷香满枝，她踮脚去摘，却如何也够不到，真焦急的时候，一只手从她头顶伸过，将那花枝悄悄松松折下来递给她。冯琬转头，就瞥见了身后阿谁丰神漂亮的年青男人，他穿戴一件黄色织玉绵华衣，一根赭色嵌玉革带束起矗立的腰身，端倪明朗，笑容暖和，似月光般俄然照进了冯琬心头。

不，她当然没忘。

最苦莫过心若死灰，冯琬没有去问东方平是不知情，还是用心避去归元寺，她不能问，也不敢问，倘若答案是结果，那么她曾经的对峙与密意，都会成为最好笑的事。那一日长乐宫中，冯琬早已晓得紫玉皇背工中的是一碗毒药，她乃至想就此死了，即成全了文宣王府的义，也成全了东方平的忠。

冯琬伸手抚摩平坦的腹部，嘴角暴露一抹苦笑。宫里大家都在猜想，为何这十年她恩宠不竭却始终未能怀上龙胎，这统统只是因为十年前她初入宫时紫玉皇后亲身送来的那碗药。没有侍从，摒退宫人，就在长乐宫里，紫玉皇后喂她喝下了那碗伤根伤本的寒凉之药，今后断了她孕育子嗣的能够。

蜀国阵势偏北，较郑国要酷寒一些，常常未至腊月便已飞雪缤纷，六合银装素裹，仿若瑶池。峥嵘奉上一杯热茶，问道：“殿下是驰念蜀国了吗？”

不提，不念，不思，不恨，亦不忘。

气候日趋转冷，外务府早早便发了御寒的衣物及衾被，具是花色时新，趁天气晴好，峥嵘和小巧两人便按宫人的品阶将东西发放了下去。楚南着了一件梅竹纹的皮袄，透过花棱窗瞥见院中百花凋残，枝叶飘零，不由低叹一声：“现在蜀国应是落雪了。”

郑国对证子皆以礼相待，赐与与皇子划一的俸银，看似宅心仁厚，实则是管束各属国的战略之一。各属国现在虽仍各自为政，但年年朝贡自不必说，事事还要遭到郑国管束，细作深藏宫廷，如有一丝异动，便会引郑国举兵来犯，大要上的平和，也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

但是，她却还活着。

“绿意，你悔怨吗？”冯琬抬眼面前这名跟从她在后宫中蹉跎了十年韶华的侍女，即使尊卑有份，绿意亦是她在宫里独一的暖和与安抚。

“殿下不必担忧，大王和王后身在蜀国，定会安然无事的。殿下只需顾问好本身，才气叫他们欣喜。”峥嵘柔声安抚道。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必定了相互牵涉不开的情缘。郎才女貌，便是诸多抉剔的紫玉皇后，也对冯琬格外对劲。皇室联婚大多与好处相干，而冯琬的出身与背景，都合适紫玉皇后对将来太子妃的要求，何况这小我，还是东方平亲身看中的。那是冯琬最高兴的一段日子，她经常进宫，与东方平一起伴随紫玉皇后玩耍赏花，即使两人交代甚少，但每一次眼神交汇，都是对相互难以掩蔽的密意。紫玉皇后见他们情义甚笃，再加上也想借助文宣王的权势使东方平坐稳太子之位，便筹办寻个机会向宣远帝提一提他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