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祝福[第2页/共3页]

“我就晓得你要来，定是接到叶婕妤给叶繁做脸的动静了吧？不过一个贵妾，竟然增加如此豪奢的嫁奁，单那八尺高的红珊瑚，便是公主陪嫁也使得。叶家公然是商贾出身，行事放肆，毫无章法。”仲氏领着女儿入内，边走边唾，非常愤怒。

被赞“敬爱”的九黎族大汉两只耳朵红透，除了挠头傻笑，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干脆关素衣很快就收敛心神去捡拾残片，并未发觉他的手足无措，反倒是秦凌云和李氏，很有些惶恐难言。

关父与关素衣对视一眼，齐齐苦笑：父亲（祖父）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弊端甚么时候能改？如果哪天获咎陛下，费事就大了。

李氏脸颊涨红，呵呵干笑。圣元帝却深觉得然地点头，“她毕竟是关齐光的孙女儿，岂能非议儒学？那些话，你们最好都忘了。”至于几名侍卫和隐在暗处的死士，自不必他过量叮咛。

关素衣笑得更加欢乐，粉红指尖点了点九黎族大汉，叹道，“莽夫巧嘴，实为敬爱。好，那我就借忽纳尔吉言了。”

“不成。”关素衣拿出锦盒，缓缓道，“听闻叶婕妤给叶繁做脸，我便出门来寻祖父和父亲拿主张，未料遇见他在文萃楼内激辩法家，大胜以后竟燃烧法家文籍，欲将诸子百家逼至绝境。儒家以仁爱著称，孔孟二圣毕生修德，曾子为保持仁德竟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至死方休。而徐广志焚书废文，手腕公允，气度局促，早已违背儒学之底子，焉能入仕？还请祖父和父亲三思。”

关素衣面沉如水，心中想的却并非此事，见祖父和父亲仓促走来，当即问道，“徐广志本日可曾上门？”

圣元帝顾不上容色奇特的部属，微泛淡蓝光彩的眼眸盯着镇北侯夫人的一举一动，显得极其专注。她修书的手腕公然高超，轻拿轻放间已把粘连在一起的焦黑纸张剥离，而后一一夹在某本厚重的书册中，以便带归去拼接，不知倦怠的夹了半个时候，方把统统残片归置整齐，归入锦盒。

反观祖父和父亲，推行儒学的手腕确切过分温吞，及不上他万一。若他们未能达到陛下预期，想来徐广志还会上位，那么又有多少文籍要蒙受这火焚成灰之灾？又有多少人文思惟被完整摧毁毁灭？徐广志手里的罪孽，堪比焚书坑儒的始皇。

“夫人这就走了？”本欲出言挽留，却又师出知名，九黎族大汉终究只无能巴巴地问一句。

她当真的姿势，严厉的神采，乃至隐含肝火的眼眸，都令她魅力倍增。圣元帝一看再看，不知怎的竟想起《诗经》中的某段篇章，本还荡着甜意的内心突然酸苦。当他死力压下烦乱时，关素衣已清理结束，拱手告别。

越想越觉烦乱，她冷道，“圣上既已下了明旨，欲搀扶儒学为国粹，想必很需求这等人才。徐广志固然手腕狠辣，气度局促，却已闯着名头，怕是很快就会一飞冲天。有他在前面打头阵，又有备受煽动的儒生相照应，儒学想必会敏捷崛起。文坛之乱由他而始，百家之废由他而起，但这些与社稷安定、驯化万民比起来，倒是不值一提。罢，我一介闺阁女子，人微言轻，操心这个又有何用，倒不如多保全几本文籍来的实在。”话落持续捡拾残片，微蹙的眉心染上一抹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