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第2页/共3页]

因而，她就日日夜夜趴在窗棂上，望着书房的灯火，直到灯火燃烧，她才气爬上床，放心肠闭上眼睛。

她偶然候也会想，如许，算不算也是同眠了？

她晓得，她有这世上最好的夫婿，他朴重、仁慈、才调横溢，他的画满朝奖饰，他的字为京中一绝，他的诗词广为传播，他在家中从不喝酒，便是偶然在外应酬，也从不喝醉，他不纳妾，不涉风尘烟花之地，是朝中驰名的玄贤王，更是军中最负盛名的将领。

已经五年了，东海的石像落满了灰尘，朝野的清流言官也健忘了阿谁名讳，就连曾经日夜为他祈福的本地百姓，恐怕也已经将他的安魂牌位撤下，换上了自家的父母亲人。

没甚么不满足的了。

文媛刚要去，纳兰俄然开口叫道：“算了，还是不消去了。”说罢，回身躺到内里去，声音很轻很轻地传过来，“晚膳不必叫了，本宫要睡一下。”

纳兰点了点头，默想半晌，说道：“气候越来越冷了，你去叮咛曹秋，让他们那班主子谨慎点，谨慎别让陛下着凉。”

但是她的辩才实在不好，据理力图了几次，都说不过姐姐们。垂垂地，她连娘家都回得少了。

纳兰红叶半生宦海沉浮，早已练出一身炉火纯青的养气之术。

六年前关下会盟的那一天，青海那边小世子出世的动静传遍了西蒙大陆。小世子因为在母胎里受了风寒颠簸，身材不好，刚一出世就几乎短命，青海王妃产后衰弱，也是危在朝夕。青海王正视妻儿天下闻名，当年就能为了老婆放弃和燕洵一争天下的良机，更何况本日。

“还是算了。”他垂动手，又规复了一贯的淡定。

他说他今晚要忙到很晚，就住在书房里，让她不要等了，她也就信了。

纳兰手捂着胸口，气味有些微小，问道：“程妃不在青露殿吗？”

青海当即收回布告，赏格万金，寻求当世名医，听闻茂陵青竹先生医术高超，只是年老呆板，视青海为蛮夷之地不肯移步。当年的青海王竟然敢在燕北和怀宋缔盟这类全盛的时候，仅率三千精骑出翠微关，一起冲杀至茂陵，将青竹先生掳去，终究救了小世子和娟秀王的性命。

动静传来的那一天，恰是她和燕洵的文聘之日，舒和金帖，大红鸳鸯，统统都遂了她多年的心愿。

她微微地笑，笑容清澈而纯真。她扯了一下大氅的领角，冷静念叨：“明日要去买窗纸，天冷了，书房的窗纸该换了。”

这不过是一场极小极小的插曲，统统陪侍的下人转眼就忘怀了这件无关痛痒的事，唯有她，生生地记了下来。

玉树在他的床边坐下，夜里的风那么静，墙角的安神香回旋直上，一圈一圈，像是乡间的袅袅炊烟。玉树伸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却又怕身上带了内里的冷气，只是在他的额头虚虚比划了一下，就牵起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

燕洵立朝也已经有五年了，和历朝历代很多天子一样，这个后宫里，也垂垂热烈起来。数不清的年青标致的女子流水普通拥进宫中，她们有的娇俏，有的冷傲，有的满腹诗书，有的娇憨敬爱，好似这人间的花一夕间全都在这孤单深宫中盛开，整日花团锦簇，一片茂发。

更何况，即便他不在了，她仍旧享有着他生前留下的功劳，并且，另有他留给她的最贵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