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第3页/共3页]

缳缳死前那声绝望的吼怒和邯水江干西硕军最后的惨叫声一点点融会在一起，像是一声声锋利的吼怒，在脑海中翻江倒海地翻涌。

李策喝多了酒，背影清癯一条，歪倾斜斜地走出了宓荷居的大门，

佛堂上檀香袅袅，透过环绕的烟雾，看着宝相寂静的佛像，楚乔俄然想起那位只要一面之缘的大唐皇后。那日午后，她于睡梦中醒来，暖和的妇人悄悄地看着她，很沉寂地与她说要她去劝劝李策，不要拆了这处佛堂供奉欢乐佛。

就如燕北和大夏之间一样，没法调和。

乌木小几上有几滴淡淡的水渍，没有酒香，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动着晶莹的光彩。

婢女微微皱着眉，神采间像是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烟，小臂般粗细的通背高烛收回明晃晃的光，照得她的神采有一丝惨白。她抬高了嗓子，声音尖细且降落，“传闻，是在罗浮山上找到的，就吊在罗浮山的枯树上，两条腿都被野狼给叼去了。”

他现在已是卞唐南营的兵部掌使，官居三品，颇得李策正视。便是这后宫，也是常常出入了。

“是吗？”楚乔侧头，葱白的手指穿过稠密的秀发，镜子里的容颜一如度过了寒冬的湖岸杨柳，眼底凌厉之色已然不在，好似曾经那十年兵马不过一场水月镜花。现在的她，安居在金吾宫里，耐烦等待，光阴如水，毕竟给了她几缕安宁的光阴。

夏皇光阴未几了，已有两个多月未曾上朝。大夏的皇权之争愈演愈烈，略不谨慎，就有败亡之险。楚乔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前去佛堂，抄上两卷《安然经》《兰芷经》，一来能够消磨光阴打发时候，二来也图个内心安宁，三来更是因为内心有了想要保佑的人。

“就是不要！”

婢女站在亭外。起了风，吹起楚乔的大氅下摆，轻飘飘的，像是一缕青烟。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迎着风站着，亭子很高，上面是太清池的出水道，也被修成了一条死水，净水流泻，收回哗哗的声响。贺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悄悄的，波澜不惊。

楚乔徐行走畴昔，伸脱手指，悄悄触碰那串风铃。只听唰的一声，吊着风铃的丝线俄然断裂，整串风铃顿时落下，一下就落入了上面的太清池当中，砸出一个红色的水花和一圈圈转动的波纹。七八〇年八月二十，眉山洛王李洛兵败亡于邯水。同年玄月十一，李洛三子二女被斩于眉山梧桐台，座下二十一名得力大将惨遭腰斩之苦。大将军徐素亲身监斩，一纸号令抛下以后，就是几十条无主的幽魂。

秋意阑珊，光影浮动，又是两月悄悄逝去。楚乔凌晨起来推开窗子，只见内里下了薄薄的清雪，窗外的几株梧桐积了一层白白的树挂。住在学府，已有好久未曾见过下雪，婢女等人见了都高兴得很，菁菁则带着一群小宫女出去玩耍，披了红彤彤的缎面披风，看起来娇憨敬爱。

就如许又过了半个月，夏去秋来，淅淅沥沥几场凉雨以后，氛围就变得冰冷且潮湿了。夏荷寥落，太清池上一片乌黑的荷叶，现在的金吾宫，已经没有人会有引一池温泉留花期的表情了。